这才没和四叔说上几句话呢。
席瑾蔓又抬头看了一眼四叔的神情,不免有些失望,一点儿感觉四叔不到像是在与人道别的样子。
倘然若失地同四叔道别后下马车,席瑾蔓正要抬脚往前走,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回了头。
马车的厚帘正缓缓掉落下,透过空隙,席瑾蔓恰巧对上了四叔目光灼灼的双眸。
那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仿佛带着熊熊烈火,感受到那热度的席瑾蔓,脸颊一下子蹿红了起来。
刹那的对视很快被落下的厚帘给隔开,马儿咴咴仰头嘶鸣,踏着步子缓缓将马车拉远。
“姑娘?”雪梨见姑娘盯着已经走远的马车不动,拉了拉她的袖子。
席瑾蔓回过神,失落的心情倒是好转了许多。
四叔是不是,对自己也是有些不舍的?
眼角无意扫过雪梨,见她哭丧着一张脸,怕是在担忧过会儿的惩罚,席瑾蔓的心里更是乐了几分。
“过会儿回去就收拾你,你且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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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雪未停过,压断了院中那棵高榕的一小截两指粗的旁枝,把周氏心疼得不行,一大清早亲自到女儿院中探望。
那时席瑾蔓才刚刚从床榻上起来,尚未洗漱。
昨夜躺在床榻上,席瑾蔓翻来覆去地想着四叔要出远门的事,寒冬腊月的天,总得备些东西随身带着,也好在外头过得稍舒坦些。
让四叔自己准备,定是就图个方便,光备些必要的,许多东西肯定想不着要带,到时自己准备好了送去四叔那里,他总不好意思不带着。
这般数着手指头,盘算着要给四叔带哪些东西,等席瑾蔓睡着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今日不免就起得晚了些。
若非今日要去外祖家,不得不起来,席瑾蔓还想在床上多赖些时候呢。
话说周氏看过玉笙院中的高榕断枝,让人妥善处理后,就直接拐进屋看女儿去了。
有娘亲在,席瑾蔓自然不好提起让人去准备给四叔带着的东西,否则娘亲问起给谁准备的,就不好回答了,毕竟爹娘都不喜欢自己去找四叔。
昨日四叔说这几日就走,总归早些将东西准备齐为好,省得到时赶不及在四叔出发前给他送过去。
好在今日雪大,晚上早些从外祖家回来,到时回来后再准备,然后明儿一早就给四叔送过去。
在席瑾蔓洗漱的这会儿功夫里,周氏坐在一旁念叨着过会儿要回娘家的事,席瑾蔓则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她,看起来倒也异常和谐。
否则要是真让席瑾蔓,认真听娘亲说周家的事,她怕是要坐不住,撂担子走人了。
又隔了半个时辰,在周氏的再三催促下,一行人这才出发去往周府。
哪怕这几日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可一想到要去周府面对那些人,席瑾蔓心里就止不住的犯恶心。
今日席越舟一早就带了礼,去康王府赔罪去了,深知妻子惦记着娘家人,便说好了晚些时候自己再一个人赶去周府,让娘儿俩先走。
此时马车里就周氏与女儿两个,周氏自然注意到了女儿面色不对。
“榕榕,可是身体不舒服?看你早膳也用得不多。”周氏怜惜地将女儿揽在怀里,一双手抚摸着女儿冰冷的脸颊,“若是不舒服,咱们掉头回国公府,看大夫要紧。”
早上一听玉笙院的那棵高榕老树,被压断了好大一个枝丫,周氏便心里一突,害怕是个什么兆头,这会儿一看女儿不对劲,不由就紧张了起来。
席瑾蔓倒是巴不得赶紧回去,这辈子不再见周家人。
可此时周家的真面目还未露出来,席瑾蔓知道在娘亲心里,有多在意这个娘家,哪怕这次避开了,下一回娘亲还是要再来,避不过去的。
反倒是大年初二,该回娘家的日子,娘亲也传了消息说会回去,此时周府准备妥当了一切,只等女儿一家回来团聚,若是娘亲此时掉头回去,周府少不得又要来卖一回惨,让娘亲心里愧疚,觉得亏欠了娘家。
次次好人都由周家来做,哪有这么这么好的事?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上门去,也恶心恶心他们。
调整好心态,席瑾蔓压下心头的那股恶心感,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脸来,反握住娘亲的手,安慰起娘亲。
“女儿没事,就是早上起得早了有些困,没什么精神,不打紧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席瑾蔓低头钻入周氏的怀中撒娇,“等去了外祖家,我用完午膳后想要躺会儿,娘你可得帮我说话。”
周氏信了女儿的话,轻拍着女儿的背脊,连声应好。
她知道女儿后半句,说的是娘家的几个侄女儿,那几个女孩儿没午歇的习惯,榕榕怕到时被几个姐妹缠着脱不了身,这才找自己帮着说话,也没有多想。
垂着脑袋的席瑾蔓一双水眸一点点变冷,思索着去外祖家后会发生的事,不由就想到若是四叔在,他会怎么做。
哎呀,怎么好好的又想起四叔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与正文无关小剧场:
榕榕:你爱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人?
四叔:当然是你的人。
榕榕:那如果我今天是躺在床上让你别走的,你还会走吗?
四叔:……
榕榕:你个骗子,你根本不爱我!(咬帕子)
谢谢“啊兰啊兰”灌溉的2瓶营养液,比一个大心心~~~mua~~~~
第82章
周家祖上世代经商起家, 几代积攒下来, 家底十分可观。
一直到如今周老爷的祖父那辈, 才开始动了走仕途的心,不过一辈子也只得了个举人老爷的身份。
在考了数次乡试未中后, 周老爷的祖父, 终于认清了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精心培养起儿子来。
偏偏儿子连自己还不如,在读书上就是开不了窍, 哪怕自己亲自逼着,也才勉强考上了个举人, 无奈之下只得出银子给儿子捐了个官。
周老爷的父亲虽说读书不是块料,但为人圆滑, 凭着手头的人脉, 和大手笔的往来梳通,官路倒是顺风顺水,中途升了好几次的官,尔后举家迁入京城之中。
如今到周老爷这辈,也算是在京中站稳了脚跟, 虽说官职在遍地是贵人的京城里不足挂齿, 却算得上是个肥缺。
周家别的没有, 最多的就是银子,也是因此在与亲家肃国公府来往时,格外舍得银子。
除了丰厚的年节礼往来,周家平常时候得了什么好东西, 总忘不了送一份去肃国公府,常来常往的,两家的关系自然淡不了。
别看如今的肃国公府,与祖上时的风光早不可同日而语,世交家族中背地里都不屑与之往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对周家这种小官小吏来说,好歹肃国公有个爵位在,又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也算是棵大树。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小轿在一垂花门前落下,有婆子掀开轿帘,席瑾蔓一抬头,便看到周家的三个表姐妹,笑盈盈地亲自在此处等候,显出一副迫不及待见到母女二人的欢喜模样。
油纸伞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看样子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平时娇养着的姑娘家,冰雪严寒的天周家竟也舍得。
也是,周家什么做不出来,只要是关于肃国公府的事,在肃国公府出事前,周家一向面上功夫做得极好。
三姐妹先是规规矩矩地同姑母行礼拜年,还不等姑母说话,最小的璇姐儿已经起身凑到席瑾蔓身边,亲热地想要挽住她的胳膊。
席瑾蔓假意当做没看见,借着搀扶母亲的动作给躲过去了。
璇姐儿摸了摸鼻子,嘴里依旧表姐长表姐短地说个不停,看样子也没放在心上。
周氏心疼地拉过璇姐儿冰冷的手,看着三个侄女儿时,眼里满是怜惜疼爱。
“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在屋子里待着,被冻着了可怎么办?看这小手被冻得,咱们快进去暖一暖。”
“这不是急着早些见到姑母和表妹嘛。”大表姐周嘉珺掩嘴轻笑。
“祖母念叨姑母今日要回门的事,已经念叨了好几天了,今儿更是一早就起了,说是一想到姑母和表妹来,就欢喜地睡不着,一早上问了好几次姑母到没到,现在娘和两个婶娘在哄着呢。”
周氏一听果然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些,面上看着十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