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死了。
车祸,赐予了她最狼狈的结局。
那家医院里,安姚的意识残留体遇见了轮椅上的小艾姚。
之后,艾姚的母亲也随父亲一起去了。
顺理成章地,艾姚被接回到了位于英格兰的庄园。
慢慢地,艾姚一天天长大,到十五岁的生日的那一天。
其实,这并不是进行仪式的最完美的时间。
可是,家族的长老们,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终于按捺不住,对艾姚实施了简单,而残酷的黑巫术——降魂。
仪式最痛苦的,就是要硬生生赶出身体本尊的灵魂。
柔弱的艾姚,被施加了不复想象的凌虐。
凌虐她的人,尽是那些曾经说爱她的人。
熟悉的脸,霎时狰狞恐怖起来。
团团包围著她,不停地,不停地施以折磨、□□。
冷。
“可惜,仪式失败了。”少女抬眸,无神地注视着前方,“不是客观原因。是我,是我破坏了仪式。”
因此,被复活的人,不是家族期待已久的人,而是她,安姚,一个和这个古老家族,毫无瓜葛的,同样令他们深恶痛绝的东方女人。
“莱蒙,是敌人吗。”莲宝严厉而冷淡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曾经是。
“家族的长老,希望能再次举行降魂仪式。”少女抱住自己的双肩,颤抖不已,“我为了逃跑,诱惑了前来抓人的莱蒙。”
并以身体相要挟。
长老需要的是一具完全的,新鲜的躯体。
一旦,灵魂脱离了容器,灵魂会消散,容器也会腐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逼迫,就死给他们看。
毁了艾姚的身体,让他们的野心化为泡影。
“于是,我暂时赢了。”和莱蒙一齐乔装成美国人,逃离了英格兰,回到了这里。并且,和莱蒙约定,只要她看到她最牵挂的人们,看到他们生活得怎么样。
一年,一年的期限,在这个容器还未排斥她的灵魂之前——…把艾姚的身体交给莱蒙,由他带到家族长老们那里复命。
好了,只有这样了。
她是一个失格的母亲。
“想在你们面前,保留自己的尊严,我不想,你们觉得,有我这样的母亲,我……”少女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肮脏、污秽的自己,还有没有被你们接受的资格。
她,真的不知道。
“没有隐瞒了吗。”少年把她拉进怀中,声不高,字咬得很重。
“嗯。”她垂低着头。大致的真相,她都告诉了莲宝。只有一小部分,和莱蒙有关的一小部分,她选择了撒谎。
对她,莱蒙做得已经够好了,已经够好了。至于莱蒙给过她的伤害,应…应该可以抵消了吧。
少年稍稍松开她的身子,屏气凝神地盯住她,白如象牙的凝肤,樱花般的粉唇——…他尝过祂的味道。
“你不会回去父亲身边,对不对。”低哑着嗓子,少年突兀地问。
“嗯?”她不解于莲宝的问题,抬头凝视着他。
不顾她的惊愕,莲宝低头封住了她的双唇。
巧合。
命运的恶作剧。
在莲宝强吻她的同时,庭院的回廊,昂然立着另一尊颀长的身躯。冷然魔魅的俊脸,映着午后明媚的阳光,更显得阴鸷沉沉。
莲荣,看到了他的“宝贝”儿子,和那个叫“艾姚”的混血少女亲吻的一幕。哈,得天独厚的视角。
让莲华记挂,让他的二女儿保护,不惜对抗他这个父亲,还有,让他的小儿子莲宝着迷不已的少女。
艾姚,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生。”莲荣尾随着的护士,奇怪他为什么半天没跟上来,小跑回他身边,“您…太太的病房在这一边。”
“哦,我只是觉得你们医院的风景不错。”微微一笑,潇洒,且溢着深深的侵略性,着实让小护士瞧得一阵脸红。
高大俊挺的魅艳男人,怎能不叫人心痒难耐呢?
唉,小护士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人家已经有妻子了。但也说来奇怪,都拥有这么好的一个丈夫了,做妻子的干嘛还想不开闹自杀。像他这种多酷多金男人,即便在外风流……反正,换她就不会做那种蠢事。
有那样寻死觅活的妻子,这个男人一定很受累吧。小护士不着边际地想着,继续领着莲荣往住院区走。
快到病房的时候,莲荣提出他想单独见见他妻子,所以喽,小护士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可时不时还偷偷回望男人的背影。
真是英俊得没道理。一想到这样的男人属于病房里的那个女人。小护士脑子里惟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的感受:暴殄天物。
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眸,浑身肌肤泛着青紫色,略带点浮肿的陈茜,既不了解护士的想法,也不曾预料到,于她而言,梦魇并未就此结束……
☆、十三.不该
少年的唇恋恋不舍地从少女的唇上挪开。
原以为会得到强烈的反应,哪怕是她气愤的一巴掌。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金发黑眸的少女,只是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应该打我的。”狠狠地,绝不犹豫地,少年似乎受伤了,灰眸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彻骨的冰冷。
少女不回答。
她慢慢抬起右手,摸着少年苍白的脸。阳光下晶莹的皮肤几乎透明;优美略薄的唇;直挺的鼻梁;眼睛,灰色、却出奇明亮的眼睛;细腻的,如同的女子般的蛾眉;额前飘逸的刘海……
少年按住她上移的小手。
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自制力,可以忍受她对他的抚摸。
少女轻轻地出声:“莲宝,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漂亮。”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少女双手勾抱住少年的脖颈,将软若无骨的身躯贴得更近,近到两人的鼻子也相抵后。
“你爱我?”她问。
“……”爱,毫无疑问。
“我明白了。”少女推开少年,退后一步,手指诱惑地解开上衣的纽扣,让雪白的胸脯半裸。
少女様开一抹颠倒众生的笑,美眸一瞬也不瞬地胶合住少年。
午后的庭院,鲜少有人经过,谁会注意到大树后头的两个人?
“对我做你想做的事,像刚才那样吻我,或者……”少女的声音停了停,“抱我。”
因欲望而变暗的灰眸,少年屏息地盯着她,却无任何动作。
“是希望我主动吗?”她伸手去解少年衬衫的扣子。
少年抓过她的手,阻止了她。
“你……”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她口中。
少年俯下头,化被动为主动地用力吻上她。
她仰起头,承受着少年野性疯狂的吻,心,抽痛着。
“这样好吗。”何时,莱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少女扶住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他躺靠到大树底下。
灰色眼眸吞没下最后的光线,终于,在努力将她的样子收入记忆里之后,他便沉沉地陷入睡眠之中。
背对着人的少女,莱蒙无从得见她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醒来就会忘记了。”少女弯下腰,吻了吻少年的额头,站起,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回眸,对着莱蒙一笑,举手投足,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得优雅迷人。
“那你呢?”也可以忘记吗?
“我不同。只是吻,而已。”就算吻她的人,是她的孩子,“他……”
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我。
只有眼睛,瞳孔的颜色,灰色。
那是继承了我的。
我没关系,反正,身体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对,只要这样想,就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
“他会有一个好梦的。”莱蒙上前,想拥抱住此刻显得有些脆弱的她,但,被她技巧性地避开了,莱蒙低头,看看躺在树荫里的少年,又转向艾姚,“你的催眠术,学得很好,用得也很好。你不愿意知道,现在你的莲宝都梦到了什么吧。”
残忍的笑意,高大的金发男子自顾自地往下说:“小姐,为什么对他撒谎?说什么,不择手段要活下去,甚至不惜牺牲美色,诱惑我……”
“够了!”她出声了。
“不想哭吗?小姐明明想哭的,不是吗?被残忍对待的一直是你,连看起来忠心耿耿的我,也曾经……”金发蓝眸的男人,大手激动地捏着她纤巧的肩头,“你应该告诉他,你都遭遇到了什么。为了回到这里,你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