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40)

作者:一件禾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亚伯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人:“该隐没有罪过。”

“他的罪名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中,比整个异常者聚落的任何一个成员都要深重。”

“但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整个城市都能为此作证!就算有,也应当由他伤害过的人来定罪,而这个人绝不是我——我不是他的审判者。”

“一分钟之前你向我保证,若能为白夜之城的和平贡献力量,你就愿意为之一试。而此刻,你告诉我,你不是异常者的审判者?”

亚伯被他的质疑说得脑中空白,定了定神,连忙找回思路:“因为该隐本来就不属于异常者的范畴……”

但赛特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贝里殿下的命令已经传到。此次任务没有限时,希望你全力以赴。”

他的话没得到回应。

亚伯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不过赛特对此不甚在意,只是向着城主摆摆手:“开导开导他……一时的心软我见得太多了。”

目送赛特离开会客厅,亚伯迫不及待地转向城主:“该隐伤害了谁?哪一个伤者指认了该隐?没有一个人因该隐受到伤害!他——他还救下了梅里亚!”

“阁下,”城主压了压手,似乎能以这种方式平息亚伯的怒意,“您是否与那位异常者一路同行到此地?是否全程盯着那位异常者,保证他没有做出任何不适宜的举动?”

亚伯的回复卡顿了一瞬间,但立刻激动起来:“这就是你们推定他有罪的理由?”

“他是畏光、嗜血的异常者。”城主平静地答复。

“他能自控!”

“他不能。伤害他人是异常者的天性,是不为理智左右的生存本能。”

“说到底,你们还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有罪。”

“处决异常者不需要证据。即便他现在没有伤害我的臣民,也无法保证以后他是否会发动袭击,您说是不是?”

亚伯长长地吸入一口气,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城主的模样似乎不为所动:“贝里殿下的旨意已经下达,怎样选择是你的自由。城里也有居民因为执行命令失败而被救回,之后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我们能理解……”

“阁下,这和敢不敢没有关系,我不能……”

“您完全可以。贝里殿下赋予了你权利,阁下。”

扯淡的贝里殿下!

亚伯几乎骂出声来,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您可以冷静冷静,再来与我们商讨相应的计划,格塔会很乐于向您提供必要的帮助。这期间,您最好还是住在城里,与异常者隔离开来,否则很有可能对您产生不必要的伤害。”

“谢谢您,”亚伯硬挤出一丝礼节性的微笑,“不必了。”

城主只是点头:“一切取决于您,阁下。”

赛特出了会客厅,没有前往使者专用的住所,却径直向城门走去。

一路与人们打过招呼,最后,在守城士兵的嘱托中,他笑着挥手,出了城门,向着城外的荒郊去了。

翻过了杂草丛生的小山丘,白夜之城的高大城墙从视野里消失,赛特左右环顾确认一切无虞,终于在道旁的枯树边蹲下,在土壤中拨弄着。

一个包裹。

一件黑袍。

赛特熟练地将黑袍裹在身上,戴上宽大的帽檐,又微微张嘴,将两颗尖锐的獠牙戴在犬牙上。

不多时,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异常者就出现了。

太阳的光芒吸附在黑夜般的黑袍上,热量让赛特不满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叹了口气,取道往另一座山丘走去。

那座山丘的背阴面,就是那片异常者的聚落。

“预言者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领顾不得怀里的梅里亚,匆匆奔出自己的屋子:“预言者在哪里?”

这话完全不必多问,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远处受到团团簇拥的身影。

他们迎着难得一见的预言者进入简陋的大棚屋,首领郑重地将其引到高座上。一众人分列两侧,垂目聆听来自预言者的箴言。

他的声音和多年前一样年轻,乃至稚嫩。

首领听见预言者的声音时,心里如是想到,这么多年不老不死的预言者——如果能吸食他的血液——

不过他迅速将这个出格的念头收敛在心底。

预言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贝里殿下。

贝里殿下是异常者的神明。他赐予第一位幸运儿无与伦比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使之成为白夜之城中闻风丧胆的可畏存在;他引领渐渐壮大的异常者们在城外搭建自己的聚落,直至整座城市宛如异常者的血库;作为对城市的施舍,他为城市镀上所谓的“庇护之力”,不过在大多数异常者看来,那不过是变相延缓了新鲜血液的到来。而不定期到访聚落的预言者,作为贝里殿下的信使,所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有着值得深思的含义。

没有人胆敢冒犯预言者。

没有人胆敢对其身后的贝里殿下不敬。

“……聚落的发展成果出乎意料,但我还是注意到你们犯了一个错误。”

预言者声音低柔地宣布道。

一时间,整个棚屋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首领想——错误?

“这也是我此番前来的目的。请诸位听言——异常者不可独行,独行即是罪行;同为不洁,便彼此亲近;清除所念,便彼此依凭。”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并不明白预言者的话。

但首领几乎立刻就想起了不久前同样发生在这里的那次争执。

那个强力却古怪的异常者——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这句预言的接收对象是整个异常者聚落,那么这句“灾难”所指的便一定是针对整个聚落的灾难。想来想去,只有那怪人算得上落单,那不愿接受聚落帮助的清高模样也确实算得上“纯洁”。若他的独行会招致灾祸,我们该如何破解?让他不再独行?

同为不洁,难道是打破其清高的姿态,使之染上吸血的罪恶?

清除所念又是什么含义?彼此依凭,是让那异常者就此成为聚落的一份子吗?

第32章 人身限制

亚伯从会客厅出来的时候,坚定地选择返回城外的木屋,只是不确定要不要向该隐通报这个消息——似乎说出来了也是徒增该隐的心理负担。

此外,他还要再和赛特沟通一下,如果能和那什么贝里殿下直接沟通就更好了——他倒要看看那贝里殿下到底基于什么目的、什么理由一定要致该隐于死地!

不公的律法绝不值得遵守。

不过亚伯满脑子的详细计划只想了个大概,就被格塔的一番话尽数打乱。

“城外的屋子不能再去了,亚伯。”格塔守在城门前,语气严肃地告诉他。

“怎么了?”亚伯还以为他受城主嘱托要阻拦他出城,心里不以为意。

“异常者袭击了木屋,那一片现在都不安宁……”

“袭击?”亚伯终于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前不久的事情,有一批异常者突然冒着太阳前往那座木屋,我想是和你那位异常者有关,因为守城的士兵说,看见里面的人簇拥着一个影子走了。”

“簇拥……”这个带有赞赏性质的形容词让亚伯很是不解,“该隐和异常者的关系不好,他们怎么会‘簇拥’着他离开?”

“这你就要去问你的同伴了——哎!你想干嘛去?”

“我去找……”

“找谁?找你的同伴?他现在应该在异常者的聚落了。”

亚伯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被劫持了?”

“我看倒不如说是劝服了。”格塔被他的神奇想法惊到了,“一群异常者绑架一个异常者?他们图什么呀?”

“我……”亚伯咬咬牙,一时间没法开口辩解。

“我郑重地通知你,亚伯,城外现在局势很糟,情况不明,我们要求所有居民暂时留居城内,不得出城。你也是,亚伯,你现在就住回之前的屋子,那里什么东西都有,也不需要你额外带些什么……”

“但是……”

亚伯还想争论几句,被格塔一拍肩膀给拍回去了。

“别但是了,亚伯!”格塔的语气重了,“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或者你想学那些叛逃城市的人一样偷偷溜走吗?”

亚伯无话可说了,只好不甘不愿地回到了之前暂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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