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20)

作者:一件禾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该隐貌似认真地看着手中合议庭的事项,却久久没有翻页。

他在走神。

亚伯注意到了这一点,低着头用桌上的纸张横折竖折,折出了一架纸飞机,向着该隐的位置飞过去。

该隐被纸飞机戳了脑门,揉着额头望过来,眼神中透出迷惑。

“在想什么呢?”亚伯问。

“我在想上一次……”该隐的话一出口,渐渐有了思绪,“你为什么会被克鲁尔找到?”

“我被黛丝骗了。”亚伯提到这事,神色顿时有些黯然,“她让我带她走,保证她的平安。我当时没同意,她就向克鲁尔泄露了我的行踪。”

其实他美化了黛丝的行为。

她显然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亚伯同意带她走,她就能离开甘斯特的桎梏;如果不同意,她也能把他卖给克鲁尔,换来其他奖赏。

“你和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克鲁尔是我试炼场里遇到的,维莱恩是刚进城里的时候遇上的。”亚伯不再隐瞒,将涉及黛丝的那次意外全盘托出,“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想我。”

“毫无感恩之情,”该隐向后一仰,叹了口气,“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可信。”

“都过去了。”亚伯清清嗓子,“极乐会场里有没有和外界联系的地方?”

“确实有。”该隐肯定道,“就在平台上方,会有光芒落下来,其中有来自外界的物资,一开始是食品物资,后面就变成了金银珠宝。但我没看见启动过程。”

“我们已经避开了和他们的正面冲突,所以,只要等他们启动光源就好了。即使不能近距离接触,了解一下也好。”

“我向家族申请了两个名额,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直接进入会场,一起去看看。”

“好。等等他们的消息吧。”

但等待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尤其是上级向下级答复的过程中,他们不能催、不能问,就更显得煎熬了。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在家里呆了几天。

眼见该隐的面色日渐苍白,亚伯也越发担心起来。

当天晚上,该隐的晚餐照旧是将一杯蔓红果汁,喝完了就往沙发上躲,也不知道在躲些什么。

亚伯放下手中的餐叉,转头呼唤该隐:“我们晚上去外面走一走吧。”

该隐抬头看过来:“邀请函很快就到了。”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人送什么消息过来?”亚伯向沙发走过去,“你也不能总是这么闷在家里”

该隐看着他越靠越近,身体紧绷起来。

他怕我?

亚伯语气温柔地向他保证:“我不会伤害你,该隐。”

他能看得出来,该隐这段时间根本休息不好,脸颊消瘦,面色发白,充血的眼眶几乎与赤红的瞳孔融为一体,整个人在烛光的映衬下宛如恶鬼。

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协助与扶持,他知道真实的该隐有多可靠。

“我不想去。”该隐低声拒绝道。

亚伯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纠结。

“走吧。”他用力把该隐从沙发里拉起来,拖着对方往门外走去,“去街上散散心,比在屋里闷着好。”

这里确实十分压抑。除了管理楼前的广场,整个城市没有第二处能散步的地方。

不过一提管理楼,难免和极乐联系起来,而在极乐的记忆实在太过惨烈,他们俩谁也不打算去那儿。

最终,他们还是挑了一家酒馆坐下了。

毕竟酒馆是这里最发达的产业。

他们这次选的酒馆格局有些怪异,进门就是走廊,偶尔在角落有散座,可走廊一直在向里曲曲折折地延伸,他们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走到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亚伯转过第七个弯,终于不耐烦了,“没有尽头?”

“有人过来了……”该隐突然出声。

亚伯已经习惯了同伴在暗处异常敏锐的五感,十分信任地退到他身后,让出路来——走道实在太窄,如果他们仍然并肩走,就把路堵上了。

有三个人。

该隐感觉到了。

其中一个还有点熟悉。

“我把他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历练,你们得替我好好看管。”

“明白。”

“能用就用,别让人闲着惹出什么乱子。”

“这是一定的,阁下。”

远处的声音散开。两个人往更远的地方走了,另一个人向着该隐和亚伯的方向走过来。

“两位是新客?”对方热情地打招呼道,“乐池里现在有表演,从二楼的角度看效果才最好,两位要不要试一试?”

亚伯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低沉的该隐。

他这模样确实不太适合在散座里和其他人一起相处。

“楼上会安静一点吧?”亚伯问。

“那是当然的。”老板连连点头,“楼上的服务也比楼下周到很多。”

“去楼上吧。”亚伯这么开口道。

重来一次,他的口袋里依旧鼓鼓囊囊。

大厅深藏于重叠走廊里,楼梯又要绕过好几个弯,绕到最后,亚伯已经晕了头:“我怕等一会我们自己走不出去。”

老板在前面领路,闻言笑道:“新客刚来的时候确实容易迷路,出门的时候会有侍者为两位带路。”

他们要的房间像个剧院的高级房间里有个圆形阳台,正对酒吧大厅。站在阳台上打量着楼下的环境,就像看剧院似的。

楼下的小型乐队正演奏一首激昂振奋的乐曲,与他们之前听过的靡靡之音完全不同。

“这家酒馆环境还是不错的。”亚伯挺满意,“该隐,你觉得呢?”

该隐还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有点迟钝地抬起头来:“嗯?”

“你还没开始喝就醉了。”亚伯笑了起来,“我去拿酒单,你在这儿等一等。”

他拉开门出去了。

该隐目送他出门,半晌后,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

他有一点后悔了。

不该和亚伯一起出来的。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激起让他难耐的饥饿感。

他饮血为生,而亚伯的存在就像一个完全敞开的移动血库,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气息。

尤其是这个房间还不算大,只有两个座位、一张桌子、一个阳台和一个小小的洗手间。

该隐拖着步子走进洗手间,在水池边满满地接了一池水,以手盛水,将冰凉的液体泼在脸上。

似乎镇静了一点。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还没到深夜,直接上楼的人并不多,所以整条走廊里空空荡荡,墙壁上的烛光也有些黯淡。

前面走来一个身着侍者服的人影,亚伯连忙开口喊了一声:“阁下!”

前面的身影从前方渐渐近了。

“阁下,麻烦您拿一份酒单……”亚伯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招呼道。

侍者的面容一开始隐没在暗淡的烛光里,后来才慢慢显露出来。

亚伯的表情僵住了。

克鲁尔。

他又开始觉得脖颈隐隐作痛。

他发怔似的看着对方走近——越来越近,近到超出了正常交往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亚伯被他逼得后退几步,直到撞上身后的走廊墙壁,才猛然反应过来。

克鲁尔盯着亚伯的眼睛:“您叫我?”

“……是的。”亚伯用手肘将对方稍稍隔开了一点,“麻烦您替我拿一下酒单。”

“酒单?”侍者的眼神落到亚伯空空的手上,又移回他的脸颊上,“我替你拿?”

这是侍者的义务,可他的话语却带着疑问,亚伯一时间不确定起来。

“阁下,”他绷紧了脊背,“我以为这是您的义务。”

迎着墙上的烛光,他几乎能看见对方眼里在隐隐发光。

“我们是不是见过?”克鲁尔低声问。

不可能的!一切重来了!

“应该是您记错了,我们并没有见过。”亚伯断然否认道,“您能离得远一点吗?”

克鲁尔打量着他紧绷的表情,露出一个怪异的笑:“何必这么拘谨,阁下?酒馆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模样。”

“如果您尽不到一个侍者的职责,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亚伯压低声音,推开对方迫近的身体,“我的同伴还在等我,麻烦您让一让——”

但他的肩膀被压住了。

“共度一夜的同伴?” 克鲁尔的问题很露骨,“能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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