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丁玲也跟着八卦,“你约谁了啊?”
顾恩知说:“一个很小就认识的哥哥。”
“哦。”谭笑黯然蹙眉。他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帮顾恩知将道具模特拆下来分箱打包。
他们的全部作品都要用货车一起运送到肖晓锋的画展上,一个个黄铜画框有将近十公斤重,搬运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抬还有些吃力。
陆续有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丁玲和顾恩知也合力抬了一个。丁玲继续跟顾恩知八卦:“喂,那个从小就认识的哥哥,那是谁啊?”
“就是哥哥。”顾恩知将画架和画框完好无损地放上车,正要让丁玲别问了,这时身后响起喇叭声。
一辆高档流线型黑色轿车停在后方,车门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了来。侧脸坚毅的线条从虚景中渐渐填实,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笔直的裤腿中间一条折线自上而下,除此之外不见一条褶皱,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用尺子和圆规,精描细刻。
“恩知。”他依在车身上,对顾恩知微笑。
“好吧,”看呆了的丁玲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难怪你会拒绝学委,学委只是人间理想,这简直是人间妄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mua
第16章 人间妄
是挺不错的,腰是腰,臀是臀,分开两指比作取景框,眼前就是一副时尚大片。她在心里,像痞小子吹了声轻佻的口哨,面上依旧清冷,淡淡地说:“你说什么呢?这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
丁玲翻了个白眼,狠推出顾恩知一把,说:“都是姐妹,咱不来那些虚的,冲鸭!”
丁玲推得挺狠,顾恩知脚下一崴,一头栽进贺希成怀里。
贺希成突然被扑了个香玉满怀,僵在原地,像是被点了死穴,浑身肌肉每一块都像顽石一样硬邦邦的,骨骼分明的大手张开在半空中,局促地抓了抓空气,最后小心翼翼,又无比绅士地落在顾恩知背脊上,轻轻地拍了拍,一下,两下。
“恩知,你没事吧?”贺希成问。
顾恩知窝在贺希成怀里,察觉到贺希成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急促,硬是咬着嘴唇,才没笑出声,这都是什么姐妹?也太给力了。
贺希成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她弯腰进车的时候,他将手掌贴在车门上。
坐进人间妄想贺希成的车中后,顾恩知开始四处打量。
今天贺希成没有叫司机,自己亲自开车。车也由奔驰换成了玛莎拉蒂。他比较喜欢开跑车,跑车加速。贺希成的车技很好,车开得又平又稳。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白衬衣袖口露出一面银色表盘。
这是顾恩知第一次坐副驾驶。以往贺希成车上都配备有司机。这娃也是可怜,每次自家老板在后面酱酱晾晾,他还得装作看不见。顾恩知虽然脸皮厚,但还没贺希成那么过分,于是每次搞事情都放不开手脚。
顾恩知摆弄着车载音箱,说:“今天为什么没有司机?”
“给他放了一天假。”
“怎么呢?哥哥真是好老板。”顾恩知熟练地拍了个马屁,又把贺希成哄得不得了。
贺希成微笑了一下,说:“他家里有事。”
“哦。”顾恩知继续翻贺希成车上唱片。贺希成喜欢听古典交响乐,莫扎特、巴赫还有舒伯特,以至于顾恩知一度以为自己在看什么胎教音乐集锦。但他并不是老古板、他很乐于接收新鲜事物,所以在这堆胎教音乐里,还夹杂着几张气氛炸裂的饶舌。
“哇,你也喜欢这张?”
她挑了一张伍佰的唱片,兴奋地按出托盘推了进去,温暖又狭窄的车厢里顿时充满狂躁的摇滚乐。
顾恩知手腕撑着脸颊,靠在车窗上。车窗摇下一条缝,灌进来的暖风将她海藻一样的长发吹成一面摇曳的旗帜。
贺希成扬眉,“我以为你只关心画画。”
“我什么都喜欢,”顾恩知愉快地跟着音乐点头,说:“艺术都是相通的。”
贺希成轻笑,他熟练地打方向盘,狭长而深邃的眼睛朝后视镜瞥了一眼,然后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提醒道:“安全带。”
“啊。”顾恩知低头拨动安全带侧面的开关,紧接着,贺希成的大手便盖了上来。
贺希成的手很厚,比她的大了好多,抓上的时候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掌心很干燥,没有黏糊糊的汗液,不算粗糙,但有着男性普遍粗大的毛孔,放大了每一丝细微的摩擦。
贺希成猛地松开手,再次扶在方向盘上。
顾恩知眨了眨眼,若是以往,贺希成应该会帮自己系的。但现在他却动也不动。
“自己系。”贺希成蹙着眉,冷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成吧。贺希成不肯帮她系安全带,她只好自己系,戈登将卡扣按进凹槽,“对了,”他加速变道,超了一辆车,“刚刚那个和你们在一起的男生是谁?”
“你说谭笑呀。”顾恩知笑着说:“他是我的同学,他的作品也入展了,刚刚他还约我一起看展览呢。”
“是么。”贺希成语气不咸不淡。
他表情似乎不太好,冷冰冰地,下颚角突出的那块坚硬的骨骼紧了又紧。
贺希成的车速不断加快,表盘上指针从左侧一路狂飙到右侧,车窗外霓虹灯被拉成一道道的银光。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么不好。她已经和叶凯之分手了,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说,她都是单身,自由的。他不过是同她关系稍显亲近的邻家哥哥,并没有权力指手画脚。昨晚那个梦又来了,他闭了闭眼,真烦,莫名地上着火。他突然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了,即便顾恩知用那又软又娇气的嗓音这么叫他的时候,非常好听……
顾恩知透过后视镜看着贺希成的表情。
她勾了勾嘴角,莞尔地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贺希成会抓着这个谭笑不放,诶,不管多大人了,男人这幼稚的占有欲总像小孩儿似的。
只是她没想到,贺希成竟然会生这么大反应,这气性,有点大。
为了防止贺希成车开沟里去,顾恩知又开口说:“可是我已经邀请哥哥了,就没有同意。”
她轻笑着,好像一点也没闻着这男人飘了十里远的破醋罐子。
她扭头看贺希成,摇头晃脑地说:“哥哥不高兴吗?”
果然,后视镜里的人那暗沉紧绷的表情像冰沙一样化成一滩,贺希成转动方向盘,降低车速,在红绿灯前停缓缓停下,单薄的上嘴唇动了动,克制不住地向上扬了起来,形成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他淡淡地说:“没有。”
顾恩知越发想笑,老虎得顺毛撸。
她摇摇头,看向窗外。
展览厅已经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展览馆此时挂出了肖晓锋个人画像,那深蓝色“X”形个人形象logo被制作成数面小旗子,迎风招展着。
“我去停车。”贺希成对顾恩知说。
顾恩知说:“好,你票拿了么?”
贺希成笑笑,似乎她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顾恩知后来也反应了过来,也是,贺希成想去哪里,又什么时候需要过门票?
贺希成开走车,顾恩知转身,听见有人叫她:“恩知姐?”
顾恩知回头,顾妙妙穿着黑白撞色通勤小西服,手中拿着笔和硬皮夹笔记本。她妆面很老成,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别着黑色耳麦,胸前戴着一张工作证:“肖晓锋工作室实习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晚上看的人会多一些,所以以后时间定在晚上六点更新吧~mua
第17章 莫装逼
就这么正脸撞上,顾妙妙表情有些微妙。
上次顾老爷过生日,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被顾恩知狠狠压了一头,受的这份气顾妙妙可一点没忘,鼓着劲儿练琴、化妆、减肥,要跟顾恩知再比,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上下扫了一眼顾恩知,顾恩知今天的打扮没什么特别,很简单,白T、水洗破洞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还是个学生样。
她难免有些得意,两手抱在胸前,抬着下巴说:“恩知姐,好巧啊。”
她们年龄相仿,虽然顾妙妙一声姐姐长,一声姐姐短,实际上她们两人差不了几个月,顾恩知六月初出生,顾妙妙则是十月底。
顾妙妙从小爱学顾恩知,高中毕业后也和顾恩知上一所大学,念服装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