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笑道:“君美甚——然二公子更美。”
秦星澜佯作怒意,道:“好啊,这个秦衡之将我屋里的丫鬟的心都收走了?那不如我将你送过去吧。”
她话音方落,只见秦珩跨门而入,道:“秦星澜你又编排我什么呢?”
秦珩比秦星澜大两岁,身量初长成,有些纤细,但身姿挺拔、形貌昳丽,着了一身月白色的窄袖锦袍,倒真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秦星澜斜睨过去,没好气道:“你来作甚?再拐一个丫头的心走?”
玛瑙早已羞红了脸,道:“姑娘就不要打趣奴婢了,奴婢也是……也是实话实说。”
秦星澜笑着伸手轻拧了一下她的面颊,道:“你再说,我可要撕你的嘴了。”
秦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由得她闹,只道:“你好了没?外头车马可都备好了。”
秦星澜“啧”了一声,又与秦珩互怼几句,这才出门。
户部事务向来繁琐,秦璟早就去了户部。秦钦、秦珩与秦星澜各骑了一匹马走在前头,林氏与陶蓁蓁坐着马车跟在后头。
因不能在城中纵马,因此他们速度并不快。秦星澜坐在马背上,对秦珩道:“二哥,那两坛子酒你送去齐王府了吧?齐王说什么了没?”
“没说什么呀,就喊我下棋,我哪儿会那个啊,就客套几句走了。”
秦珩感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希望他说什么?”
秦星澜有些失望,还以为秦珩的美貌终于能派上用场,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这不就问问嘛。”
秦钦在前头听见两人言语,回过头问道:“什么?”
秦珩摇头晃脑地笑了两声:“嘿嘿,爹,我跟你说啊,阿澜怕是春心萌动——哎哟!”
秦珩瞪了秦星澜一眼,道:“你打我作甚?”
秦星澜瞪回去,道:“秦衡之,你想打架吗?”
秦珩咋咋呼呼:“打就打!谁怕谁!”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马上之人不过十八九岁,剑眉星目,一身玄色锦袍,两肩各绣着金丝盘龙纹。
秦钦见了,在马上揖了一礼,道:“晋王殿下。”
晋王名唤沈昭,见到秦钦一行人,亦是笑道:“侯爷一家也是往城郊的马球场去?倒是正好顺路。”
永定侯府与晋王算不得亲近,但秦星澜与沈昭也算熟识。沈昭的母妃乃是当朝最受宠的贵妃萧氏,沈昭也极受建元帝的宠爱。
秦星澜和秦珩与沈昭寒暄几句,一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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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郊的马球场本是永乐长公主买的一块地,后被改做马球场,占地颇大。马球场边还建了几座别院,以供来人休憩。
“听说永定侯府向陈国公府退婚了。”
“什么?不是说明年便要成婚了,怎么又退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京城的贵女们自矜着身份,也不会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出去整日里饮酒作乐遛鸟逗狗。每天的乐子除了吟诗作画,便只剩下哪家的姑嫂又起了争执,或是哪家的姑娘又许了谁家之类的传闻。故而永定侯府向陈国公府退婚也算是个不小的消息。
“喏,”一位贵女朝不远处的范白芷瞄了一眼,与女伴道,“听闻陈家二公子说非范白芷不娶呢。”
“哟,毕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能得陈公子青睐也在所难免。”
“话也不是这么说……说不定人家就是有手段呢。”另一位贵女刚听闻自己的未婚夫婿流连于秦楼楚馆,简直要咬碎了牙,忿忿道。
那几位贵女自以为的窃窃私语全都随着风进了范白芷的耳朵里,她咬了咬牙,手里的帕子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她自认名门闺秀、知书达礼,与陈旭上元节相会实在是一时为情所惑。被秦星澜看见闹了一场,她已经是懊恼不已,如今又做了别人的笑谈,这让她如何忍得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随之是一匹白色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身红色锦袍,裙裾飞扬,发髻上的金冠在阳光下泛着光。少女额间一朵海棠花鲜红如血,一双凤眸仿若含了万千辉光,雪腮红唇,顾盼飞扬。
范白芷心中一阵酸涩,凭什么她秦星澜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她就要恪守女德教诲,生怕出错?秦星澜空有美貌与家世,哪里比得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秦星澜:【看着秦珩】二哥,不如……
秦珩:你想干嘛?
王淮:【皱眉】
第11章 打马球(2)
白马一声长嘶,秦星澜翻身下马,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朝坐在席位上的永乐长公主与荣安公主走去。
永乐长公主将手里的果子放下,笑道:“我就猜是你,只有你这样肆意洒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荣安拈着一块桃花糕,笑道:“你啊,每次来都出尽风头了。”
秦星澜笑着向永乐长公主做了拱手礼,又朝荣安道:“怎的?你还怕我抢了你的风头不成?”
秦珩跟在后面过来,也向两人见了礼,笑道:“姑母与表妹许久未见,愈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永乐长公主笑道:“得了吧,你成日里夸人就这两句。亏你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文人风/骚没学到半分,怕是只知道风花雪月了。”
荣安打量了秦珩一番,以帕掩唇咯咯笑了两声,道:“若非表哥是男儿身,我看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非表哥莫属。”
秦星澜摇了摇头,佯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道:“非也非也,美色当前,还谈什么男女。”
秦星澜生平最喜美色,不管是好看的物什还是好看的人,都能让她多看两眼,多吃下两口饭。这也是她没有日常暴打秦珩的原因之一。
说话之间,秦钦与沈昭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过来了,几人见了礼寒暄几句,又见几匹马。
为首的一匹枣红色的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盈,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大宛良马。
马上一人身着赤色圆领窄袖袍,两肩具有金丝织就的盘龙纹,眉眼温和,一看便是温文尔雅的人,正是东宫太子沈晔。
沈晔身后又有一匹马,稍稍落后半个马身,马上的人便是齐王沈昀。沈昀今日仍是一件茶白色的锦袍,只是锦袍两肩多了金丝盘龙纹,显露了天潢贵胄的身份。
两人身后又跟着几个侍卫,皆是身长八尺、眉目端正,引得席上众人为之侧目。
两人下马,已有人上前行礼,沈晔眉眼间含了几分倦色,仍是端了一脸温和笑意一一与人交谈。
秦星澜上前拱手行礼,笑道:“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可是许久未见了。”
沈晔莞尔,道:“自除夕夜宴一别,确实许久未见。阿澜这一身红衣,显得愈发出挑了。”
沈昀笑而不语。
永乐长公主携荣安公主款步而来,笑道:“可算等着了。太子这几日都忙着黄河监工一事,能来一趟,可是给足了我这个姑母的面子。”
沈晔一揖,笑道:“姑母说笑了,我知道姑母是说我来迟了,在这儿向姑母赔罪了。”
永乐长公主坦然受了这一揖,笑道:“别在这儿站着了,且先去席上歇息。这马球赛还得过一会儿,让人先把马牵下去吧。”
荣安与太子同是中宫所出,自然亲厚非常,何况沈晔位居东宫储君之位,一时之间人们都围着他转,倒显得一同前来的沈昀无人问津。
这样的一幕有过很多次,可秦星澜以往从未发觉过,如今是与沈昀有了些交情,她这才察觉到沈昀那处有些冷清。
秦星澜落后几步,与沈昀站在一处,抬眼先向他笑了笑,道:“那酒,殿下可收到了?”
沈昀习惯了在这样的场合被人忽视,也乐得清闲。秦星澜今日一身红衣艳丽无方,恍若烟火,更衬得眉眼如画。
初夏的阳光并不灼人,照在秦星澜的脸上,却晃了他的眼。
他掩下心中一丝异样,仍是平日里那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温和笑意,道:“酒很好。”
顿了顿,他眼里似是含了几分寂寥,道:“只是……辰昱以为表妹会亲自给我。”
秦星澜以为他是怪她没诚意,连忙道:“我若亲自登门拜访,难免有所不便,还望殿下勿怪。”
沈昀轻声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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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本朝不甚讲究男女大防,但是明面上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否则明日早朝便会有言官参上一本,说是有伤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