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新罗自觉性子不太.安分,深夜,她背好行囊后迅速从浴室翻窗而出,抓住铁杆后稳稳气息直接跳到一楼草堆上,虽然没什么冲击力,但腰板被撞疼了。
阿罗吃力地爬起来,绕道走出第一街,她借了辆摩托车,驱动后迅速开出北城外,准备与李教授汇合,李教授已经出发前往伊兰城,早前几天,李教授就邀请她来伊兰志愿者基地看看。
停在北城外郊后联系上李教授,李教授说他现在正在名叫克里斯的小村子里,蒋新罗将GPS定位到克里斯的位置后开始赶路,她走的几道交通线关卡,给那些军官翻阅几本证明,这地儿严谨,又经常闹袭击,耗了十几分钟才给通过。
被沙漠覆盖的荒土长风呼啸,她在废弃加油站补了一觉,醒来后冷得打哆嗦,所幸手机还有10%的电量,她咬咬牙,用纱布裹紧裤管后,骑着小摩托继续往北走。
行了半程,终于抵达克里斯村,只是寥寥几个村民坐在自家大门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哪处,周围几座败落城池被风雪掩埋,石壁凸显在高低不平的荒地中央,山谷隐约可见,距离村落三公里开外赫然坐落着某座城池,因为居于高处,能看见一行军士车从通行线一路前行。
走了几步,却被不远处的几声枪响唬得立在原地,瞬间开始炮.火连天的战地,距离她不过十几米,那些村民终于被唤醒了某种动力,开始卷铺子往相反的方向继续逃亡。
前面就是交战区,她辨认不清敌友,只能绕路。接二连三的炮.声,连这边雪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她裹紧面纱后转身迅速避开交战区,此时她接到李教授的消息,说他们现在在西角方位的土房子里,让她赶紧过来。
她冒着炮.火,左拐右拐终于找到那所土房子,屋子早前就被炸得破了顶,李教授和七八位同行的人正躲在屋内勘察外面情况,李教授见到她,倒是惊喜万分:“亏能找到我们,阿罗,快来躲着,什么时候到的。”
李教授说现在和政府军交战的是巴基特部队,其实去年乌林战役也有巴基特掺和的一份。
时过三点才平息下来,李教授他们总算缓过劲。有两位曾经是李教授的学生,还有一位是挺年轻的小伙子,听说是李教授的侄子李越,说他也想去伊兰瞧瞧,还说是志愿者团队的领路人之一,反正名头不小,把其他两位小姑娘弄得可迷恋了,蒋新罗看着感慨一声。
此时李教授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扎克城,怎么不多呆一会儿。
蒋新罗坦言她在躲人。
李教授笑起来:“难不成还扮演碟中谍呢,阿罗,你这样一走可让刘湛怎么办。”
蒋新罗回答:“他没了我照样潇洒。”
李教授笑着不言,只是指指远方,说:“一会儿守卫军部队会来这里和我们汇合,你放心,刘湛不在里面,他在更北的地方冲锋陷阵呢。”
蒋新罗无奈地目望远方,如今居然连李教授都能看出来她在担心刘湛的出现吗。
他们到达伊兰边防的时候,那边正巧有个市场,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那两个姑娘恳求李教授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李教授没法,只能说半小时后就走,这不,她一个人兜兜转转的,后面还跟着李越,李越比她小两岁,在车上就一直和她讲话扯话题,现在到了市集上,他买了两串串,准备给她一份,没想到蒋新罗说不饿。
李越笑着坦言:“蒋小姐,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车上也不搭理我,现在请客也不理我,都说男追女隔座庙,现在看看还真这样啊。”
蒋新罗说:“李先生,我记得俗语是男追女隔座山。”
李越回答:“我自创的,蒋小姐你说怎么样。”
蒋新罗说:“挺创新的。”
李越又问她:“蒋小姐也是来瓦尔达体验人间生死的吗。”
李越这句话的意思是,相比外面平和的世界,瓦尔达这里确实是人间的生死之地,她想了半秒,直到李越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蒋新落才慢慢回答:“就来这里看看。”
他又说:“听说蒋小姐是作家,我是国内Alice出版社的编辑,要是能和你合作真的是我的荣幸。”
紫粉色的晚霞点缀天空,走过几条街,有专门卖毯子的区域,红黄蓝绿的各个颜色都有份,有些信徒铺开毯子对着天主祭拜,有个人从人群里挤过来,蒋新罗看到她,有些惊讶:“你不是应该在扎克吗。”
高采青嘿嘿笑起来:“我昨天刚回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位是。”
李越递交名片:“你好,我是李越,您是记者吧。”
高采青点头,双方说了阵话。
最后高采青还有些惊讶地问她:“新罗,你和维恩吵架了吗,现在为什么会和这位李先生在一起。”
其实高采青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不少,如果蒋新罗想得没错,高姑娘应该是喜欢刘先生的,只是碍着她这个现成女朋友,不好意思打搅两人,吧。她心思暗暗地喔声,发觉刘先生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蒋新罗笑着回答:“除了李先生,还有李教授他们。”
高采青当时抓着照相机,久了才慢慢地说:“那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喝一杯吧。”
李越也凑热闹:“嘿我也想喝一杯。”
也不知道李越到底有没有明白蒋新罗是有男朋友的这个事实,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喝一杯,高采青草草回答,转身离开。
护送李教授的守卫军里只有一位是认识刘湛的,等两人回到集合点,那位士官拍了拍她肩膀说:“蒋小姐,刚刚维恩向我问起你的动向。”
蒋新罗精神一震,立马回答:“别说我在伊兰。”
士官迟疑回答:“我已经说了,他现在想和你说话。”
蒋新罗说:“别接。”
士官迟疑地把通讯电话递到她眼前:“其实已经接通了。”
“……”蒋新罗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毕竟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接过电话后,以极其轻松欢快的语气向刘湛问好:“晚上好,刘先生。”
刘湛迟疑半秒,竟也向她问好:“晚上好,蒋小姐。”
说实话她想象不出刘湛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蒋新罗无视旁边士官正在偷笑的表情,努力斟酌两秒,冷静地说:“你现在怎么样。”
“还行。”刘湛亦是顿了顿,“这种“还行”持续到昨天佩斯疯狂打我电话,佩斯先生到现在依然非常坚定地认为是我带你走的。”
蒋新罗哈声:“他猜错了。”
刘湛说:“你还好意思‘哈’?”
“……”蒋新罗尴尬地咳一声,此时那位小士兵已经识相地走到远处放哨,她慢慢镇静下来,回答,“刘湛,我现在没有回国的打算,所以就算佩斯面临着被扣除违约金的风险我也不会回,你知道我性子倔,如果告诉佩斯,我们就别联系了。”
对方倒是顿住了,第一次听她讲这种狠话,刘湛反而无声笑起来:“你好像是第一次发火。”
蒋新罗眉头跳跳:“不止一次。”
他说:“如果扔枕头算的话,确实不止一次。”
蒋新罗根本数不清她到底扔了他多少次枕头,回答:“我没回国,咱们还可以见见面,怎么现在像是来兴师问罪似的。”
他考虑两秒,倒是提起了极其细小的环节:“你怎么逃出去的。”
蒋新罗回答不经大脑:“跳窗啊。”
刘湛噢声,嗓音喊着笑意:“伤到腰了吗。”
蒋新罗抬头望着晚空感慨:“刘先生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说一出就是这一出。”
第37章
随后也只是聊聊闲话, 最后即将挂断的时候蒋新罗还刻意威胁他:“如果把我的行踪告诉佩斯,我就把你拉黑。”这种胁迫的语气, 却让刘湛轻轻笑起来, 他拿捏了几秒,回答:“但是我觉得。”这句话戛然而止, 信号瞬间断开的前一秒, 她听见十分接近刘湛的爆破声,她心底一凛,又安慰自己他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定是没事。
市场不一会儿就空荡荡,商铺也差不多都打了烊, 蒋新罗一路都走在泥地里, 李教授说这里曾被炸过几回, 刚修建好的路又成了破地,她看着小商贩胸前举着卖小饰品的行李箱、生鲜商人正在售卖他刚屠杀的小白羊, 躺在地上准备混吃等死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