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接触的皮肤微凉,唇却柔软的不可思议。石珫在纠缠间寸寸逼近不容躲闪,阮临便也全然纵容。
直到最后一丝残留的桃花香气被石珫沾染,他才终于拉开两人的距离。
阮临呼吸有些不稳,眸中水汽润泽,看着石珫轻声道:“若是这事……下回不必忍。”
石珫笑了:“你都醉成那样我还缠你,岂不乘人之危?”
“这个不算。”阮临眼神略微错开,语气却不见犹疑,只道,“我准你吻我。”
他话音刚落,忽的察觉不对:“那昨晚……”
“你刚才在想什么?”石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让你看看昨天你挠我的时候多狠,你想到哪里去了?”
阮临先是心底一松,后来竟又莫名其妙的有些惋惜,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咬牙切齿道:“石!景!玟!”
——
石珫手里还堆着不少事,今早不过偷闲片刻,就已经有人登门。
久留不得,石珫只好先回王府。待他走后,阮临便也打起精神沐浴更衣,收拾妥当进宫为皇帝请脉。
一路跟着侍从走到勤政殿,刚一进门便铺面一阵清凉之意,细嗅下还有荷花的香气。
阮临掀开珠帘,就见石璋正在上位批奏折,一旁放着冰盆,两个侍从正拿着扇子在冰上扇风;角落里多了一缸莲花,含苞待放,窈窕清丽,香气悠远。
一旁的榻上歪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书,双眼紧阖呼吸平稳,正在梦里与周公聊的火热。
这里头静的落针可闻。阮临也不主动开口,就见皇帝随手从一边抽了本书出来递给他,而后眼神往旁边的椅子上扫了扫。
阮临明白了,拿着书坐过去自己慢慢翻着等。
看样子,为了不扰人清梦,直到姜流睡醒前,皇帝都不会让他说一个字。
座上的石璋今日脸色有些发白,眼下还带着若隐若现的阴影,再加上不自觉的皱眉揉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阮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书,余光看着石璋,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自己都没有休息好,居然还放任姜流在面前补觉,这可真是……
近半个时辰,姜流似乎睡的有些不舒服,轻轻的哼了一声,半眯起眼睛看见阮临,抬手揉揉眼,显然是睡蒙了:“回川?你怎么在这里?”
阮临忍着笑:“我如何不能来?你看看这是哪儿?”
姜流的眼神四处一瞥,脑袋清醒一半,又听石璋忽的咳了一声,却是对阮临说话:“何事?”
“来为陛下请脉。”
阮临说完,石璋挥手屏退下人。
一看诊一静坐,皆不语。旁边的姜流瞌睡倒是完全醒了,也顾不得懊恼自己的贪睡,仔细的盯着阮临的表情。
阮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他放下手,看了眼姜流,道:“除了惯常的汤药,陛下还需多加休息。”
他这么说,另外二人的脸色都微有变化。
姜流表情一僵,偷偷觑了石璋一眼,被对方逮个了现行。
石璋的目光意味不明,从姜流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阮临,不搭他方才的话题,另起一事:“你们俩昨天去喝酒了?”
阮临淡淡回道:“醉风楼的桃夭果然名不虚传。”
“好喝吗?”石璋忽的看向姜流。
姜流不知该不该说实话,脑子里的想法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点头,讷讷道:“还不错。”
石璋不置可否,这让姜流的心有些悬。
“你……”石璋似是想说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却顿住,最后化作一声叹,“你自小就这样。若再贪杯,以后便干脆一滴都别沾。”
姜流立刻知错就改:“陛下安心,臣心里有数。”
石璋似笑非笑:“你心里有数?昨夜从宫门口就开始闹着要见我的是谁?”
“……”姜流脸都要丢尽了,心里不住哀嚎,这里还有阮临在!能不能给人留点面子啊!
阮临默默听一耳朵,再加上猜前推后,大概也明白了。
原以为昨夜只有自己一个人喝多了撒酒疯,没想到姜流比他胆子更大,敢在石璋面前玩这一出。看样子,昨晚姜流闹出的动静可着实不小。
真汉子。阮临打心底里佩服姜流。
姜流被石璋连暗损带敲打好几句,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快出宫门还有些颓废。
阮临看着好笑:“陛下也不是真要追究。”
姜流摇头:“你不懂。”
“哦?”
姜流一脸懊恼:“昨晚我……哎,酒这东西果然误人!”
“别太紧张。”阮临看他这样子也有些不过眼,宽慰道,“陛下都不追究了,说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姜流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要怎么告诉阮临,昨晚因为他抓着石璋的手在勤政殿睡过去,导致石璋在他身边坐了整整一夜!
更让他心虚的是,明明早上醒的时候还想着早献献殷勤将功赎罪,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睡着了?!
石璋因为他一夜未眠,他却当着石璋的面睡着两回!
姜流都快要为自己的心大鼓掌了。
作者有话要说:纪念人生中第一把小红锁
第69章 月隐灯明(九)
姜流心事不便与阮临道,憋的一脸愁容回了家。
另一头,阮临刚一入府,便被杨衷半催半拽着带进书房。
阮临莫名其妙:“什么事这么急?”
杨衷带着他走到书房门口,忽的停了脚,而后神情复杂的看着阮临:“公子,您还请放宽心 ,别太上火。”
“上什么火?”阮临丈二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拨开杨衷亲手推开书房门,“有什么事能让……”
他话还没说完,抬眼瞧见书房里头的场景,登时脑袋一嗡,脚步也顿住,只觉得五脏俱都梗阻在一起,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酒还没醒。
阮临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就见里头两位齐齐站起,前头那位笑的灿烂,语气热切,不等阮临开口便率先撒了娇:“回川哥哥,花黎带我一起来看你啦!多年不见,你可想珺儿了?”
花黎在石珺身后,看样子比前些年更沉稳了些,向阮临抱拳行礼,恭敬的道了声:“宫主。”
阮临的视线从花黎处扫过,而后额角一跳,无可奈何的看着石珺:“我知道是你拿的主意,别推花黎头上。”
被拆穿的石珺丝毫不恼,反倒是对阮临笑的更加灿烂,语调里也带着讨好的意味,上前伸手抓住阮临的衣袖,轻轻摇了几下:“回川哥哥……”
身后的花黎看着石珺抓着阮临衣袖的手,没说话。
“珺儿……”阮临被这么个烫手山芋拉着,又见石珺这么可怜巴巴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得骂不得,只能叹气,“你这孩子,实在是不听话。就这么跑出来,你要怎么对你兄长说?”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转而看向花黎,“你们就这么过来,慰灵宫的人怎么没拦着?”
花黎偷偷瞥了石珺一眼,顿了顿,老老实实的说:“江叔不知道,我们偷偷跑出来的。”
——
“两年前你从龙关去青州,当时我只罚了你一天的禁闭;原以为你能长点记性,现在你又从梁州北上进京。石珺,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天不怕地不怕。谁都管不住你?”
静安王府,书房,石珫坐在椅上,手搭在桌面,边上是看了一半的文书。隔着桌,两个孩子并排站着,身侧几步是阮临。
石珫这人,倘若心里有三五分怒火,可能还要暴跳如雷一番,若真是气的急了,反而愈加平静,面上几乎无甚表情,只一双墨一般的眼瞳眸光愈冷,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石珺何时见过石珫这幅模样,平日里的能言善道统统都不见了,只怯生生的愣着,根本不敢开口。
石珫说完便不再说话,一时间几人陷入沉默。
眼看着石珺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最后自然还是阮临站出来解围:“好了。你们俩就这么跑过来,想来一路也不会太舒服。来,让刘管家带你们下去休息。”
石珺微噘着嘴,含泪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石珫一眼。
可惜石珫现在正在气头上。石珺年纪虽不大,倒也明白眼下这种状况,她再怎么撒娇卖乖也无济于事,便只好跟着刘管家离开。
两个孩子走了,阮临看着门被重新关上,目光转向石珫,轻声的唤了句:“景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