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番外(16)

作者:浅书清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看宋何的脸色实在不算好,叹了口气:“坐下歇会儿吧,喝口茶,我去烧水。”

“不用。”宋何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石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心里忽然无缘由的空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宋何,他站在一边,轻轻的说:“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很累吧。其他的都先放一放,收拾一下,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立刻加快了脚步,想要走出这个房间,匆促的如同逃跑。

月色隐约,屋内灯火从门中勉强流出,照的人分外不真切。

阮临抱着一床纱帐,刚准备腾出手推门,却见大门根本没关,就这么半开着。

我方才没关门?他自我怀疑了一瞬,随后不再想。

一只脚已经踏入门内,阮临瞧见院子那头似乎有个人影,一句“石珫”尚未出口,就听宋何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声极轻的叹息声,阮临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

宋何回来了?!

他忽然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即将得知一些很重要的事,而眼前的这种场景,也并不适合他的出现。

几乎是瞬间,阮临没有惊动任何人,又缓慢的抬脚退后一步。那个位置在门外,他能看见石珫,里头的人却并不能发现他。

阮临屏息,瞪大眼睛,看着石珫的身影不动了,接着另一个更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院子里。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如同一个卑劣的偷窥者,但阮临无法说服自己离开。

仿佛一瞬间从高空中坠落,原本应该不安的时刻,石珫的心却忽然静了下来,像是面临宣判时生出的不在乎,甚至夹杂着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他渐渐挺直身板,如同这样便能撑住心里的一口气,不至于让自己滑落到歇斯底里的境地里去。

母亲曾说过,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直到死,都不能让失掉支撑着自己的这口气。不把狼狈显现给他人,这是母亲坚持最深的信条。

于是石珫便也努力这么做了。只是他年纪尚小,到底不能真的不动声色去隐忍压抑。

世界极虚假又极真实,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脚下似有千钧重,灵魂却已经随风飘远,不知何处去。

于是,石珫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只是一瞬。

他想起挂在石珺摇篮上的锦囊,想起母亲房中温暖的熏香,想起身后永远跟随着却默默无声的随从,想起京城的雪,想起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想起辗转各地走的路见的人,想起第一次在洛河村看见的星夜,想起阮临熬药时衣袖沾上的清苦味。

还有夜雨将至时,自泥土蒸腾而上的,潮湿沉重的空气。

石珫想,雨要来了。

而在宋何眼中,石珫不过是站在原处罢了。安安静静,毫无波澜的站在原处。

宋何走到他面前,默默跪下。

宋何活了三十余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残忍。

石珫的表情平静,眼中却藏着山雨欲来。不开口,也不去看地上的宋何。

过了许久,还是宋何先开了口。

他哑的几乎说不出声,艰难的唤了句:“六殿下。”

“京城出什么事了?”顿了一会儿,石珫偏头看向宋何。

宋何动了动嘴唇,最后也还是没说出口。

袖中一张薄纸被收折妥帖,宋何拿出信件,双手递给石珫:“这是……皇贵妃的手书。”

石珫将信握在手里,没有打开,眼中的悲哀却更深。

终于打破面罩一般的平静面容,红着眼眶,面色却苍白的吓人。今晚的夜色如此厚重,围绕在四周的黑浓得化不开,十四岁的少年也终于放过自己,让崩到极限的情绪微微在眸中眼角露出。

“母妃她……还好吗?”石珫问。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论是内廷争斗还是朝堂动荡,他已经往最坏的结果想,并且逼迫自己接受。

如今他再不奢求别的,只想问一句挂念的人是否安好。

然而宋何却连这个问题都不敢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该来的总会来。但是要记住,我是甜文作者,勿慌。

第15章 星河欲渡(六)

石珫咬紧牙关:“母妃她……很不好?”

宋何低声道:“皇贵妃故意让人封了消息,等我知道时已经太迟,赶回去也只勉强见了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阮临在门外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里头两人。石珫的身影模糊,但阮临此时却仿佛能够感同身受般,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石珫心里的冲击和伤感。

心里揪成一团,阮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紧握着拳,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抱住石珫。

石珫挺立的身体晃了晃,近乎呓语般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忽的爆发出来,“你!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不是都很厉害吗?怎么能让她出事!”

宋何刚想开口,被石珫一句话堵了回去:“别想骗我!”

“母妃身体的确不好。只是却不至于因为身体撑不下去就让你带我离京。”石珫一字一句道,“她这么坚决的把我支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何叹气:“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想来皇贵妃临终前交给我的信里,应该会和殿下解释明白。”

他顿了顿:“皇贵妃只说,小心恭妃和丞相;还有,相信皇上。”

“父皇?”石珫冷笑,“相信父皇?他连母妃都保不住,相信他什么?吟诗作对还是饮酒谱乐?”

他这话说的相当大逆不道,已是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了。

宋何没有说什么,任凭他发泄。石珫长出一口气,“母妃既然已经……石珺呢?”

“提前送到西北了。”

“舅舅?”石珫喃喃道,“是的,留在京城不安全,舅舅会照顾好她的。”

他说着反应过来:“父皇竟然同意?”

宋何道:“我回京之前,公主已经离京。”

石珫低下头看向宋何:“好,我知道了。”

“你,”石珫闭了闭眼,最后还是道,“回房吧,早点睡。”

说完,他抬起头,状似不经意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阮临心里一惊,就见石珫的视线移开,也没有再管宋何,转身走了。

宋何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才从地上起来,拍拍灰,疲惫的消失在院子里。

-

阮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一路上浑浑噩噩。突然得知这样的大事,阮临心里乱成一团麻,直到被阮母叫住,他才回过神。

纱帐还抱在怀里,原本轻薄凉爽的纱被他的身上的温度捂的有些发热,他愣愣的看向阮母。

阮母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进来吧。”

他跟着阮母一起进了房,看见桌上的书:“您还没休息?”

“嗯。”阮母将灯拨的亮了些,坐到床边,“坐吧。”

阮临盯着灯,灯火闪烁,照的他眼睛疼得看不清别处。

阮母并未多问,亦没有说其他的,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面前,等着阮临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阮临终于出声:“石珫他……他是当朝六皇子。”

“六皇子?”阮母倒是真的愣了一瞬。她试着推测过石珫和宋何的身份,也料到了他们的身份应当是显赫贵族。

只是不曾想到,石珫竟是皇子。

阮母再怎么博闻强识,毕竟是江湖中人,视线也难免只局限在江湖之中,没有在朝堂皇族方面多加关注。

加之无论是她的母家千溪谷,还是嫁入的慰灵宫,亦或是后来落脚的洛河村,都和京城的权力中心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她也曾对石珫的姓产生过怀疑,只是没有深想下去。

六皇子……

阮母在脑中搜索信息,努力找出与石珫相关的部分。

了解的实在太少,她只记得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阮母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她从未与皇家扯上过分毫关系,若石珫和宋何是这种来头,那出现在洛河村便和他们母子没有关系了。

“他是不是皇子,与我们却也无多大关系,你们还如往常一般交往就是……阿临?”阮母说到一半,察觉到阮临的不对劲。

阮临眼睛被灯焰刺的发红,他收回目光,死死捏住手中的纱帐:“宋叔回来了。”

“你遇到他了?”阮母看着他,“宋何与你说的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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