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七嘴巴一瘪,金豆子哗哗往下掉。
叶母以为是何似做得太过分才把自家外孙女欺负成这副模样,憋了很久的火气蹭一下上了头。
“何似!”叶母站起来,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瞪着何似,“你......”
叶母准备把何似教训道生无可恋的话刚出口,还魂的何七七用力推了叶母的腿一把,小脸满是愤怒,“你让开!”
叶母,“......?!”
这一个个都想造反了?!
好不容易站到何似跟前,何七七再次恢复可怜巴巴的表情,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似偷瞄了气到几乎崩溃的叶母一眼,一改往日横冲直撞的说话方式,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格外友爱地问何七七,“哪里疼?妈给你吹吹。”
何七七什么时候见过何似这个鬼样子,登时被她软到让人浑身战栗的声音吓得灵魂出窍。
“说话!”何似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我今天要是因为你挨打,你下半年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何七七一个激灵,哇一声大哭扑进了何似怀里。
何似弯着腰,重心不稳,被何七七大力一撞,身体不断后退,快要碰到站在门口的叶父时,后者身手敏捷地躲向了旁边。
毫不意外,何似后背和门框正面接触。
撞上去的瞬间,何似觉得身上一把老骨头纷纷叫嚣着要跟她绝交,也终于认识到了一个真理——只要有何七七在,她的命途就异常得坎坷。
叶以疏没想到何似会碰见这茬,听见她疼痛的闷哼时倏然沉下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回家我看看!”叶以疏不多言,拉起何似的手就往1301带。
何似不敢走,不敢喊疼,手腕一转挣脱开叶以疏缩回去贴着门框站好。
叶以疏难以置信地回头,好巧不巧看到何七七插进何似腰带里面的手,目光里的焦急顿时变淡,躁动不安的情绪也跟着快速冷淡。
“七七,你的手放哪儿了?”叶以疏不紧不慢地问,温吞的语气和平时无异,偏生在场的人都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板蹭一下涌上了心头。
矮子何七七的感觉尤为明显。
下意识的,何七七拉着何七腰带的动作更大,何似一个哆嗦,差点以为自己的裤子被何七七扒了,在心里暗戳戳地想,“何七七此人的用心可以说是非常险恶了。”
事实上,只因为何似今天穿了贴身的牛仔裤,何七七找不到地方抓才把爪子伸进了她的腰带里,然而,对叶以疏来说,这个地方仅仅属于她,胖的人,谁动谁该‘死’。
叶以疏淡淡地看着何七七不说话。
何七七一脸懵逼,对自己犯了什么错丝毫不知情。
何似瞧着形势不对,紧张兮兮地提着裤子,用底盖顶了顶何七七的胸口,说道,“撒手!”
何七七能听话就怪了,她可是超级怕不笑的小叶子的,这种表情的小叶子比何似那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生气吓人多了。
忍无可忍之际,叶以疏笑了一声,标准的笑里藏刀。
随后,何七七被提着领子提到了一边,胳膊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
叶以疏走到何似身边,站姿随性,稍稍垮着身体好配合何似的身高,手下格外认真地解开何似的腰带,然后,猛地拉紧。
何似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勒出内伤,旁边的叶母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再一深思......
“叶以疏!”叶母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开口调子起得颇高,“你快四十的人就这点出息?!啊?!”
叶以疏转过来,站直,高瘦的身形将何似挡得严实。
“我怎么了?”叶以反问,眼神无辜,声音又慢又轻。
“嗨!”叶母气笑,“吃一个小孩儿的醋,叶以疏,你越活越回去了?!”
叶以疏神态自若,“嗯,吃了,建议您让何七七别再缠着何似,不然这样的事以后会成为常态。”
叶母愣在当场。
她都听到了什么?!
自己高冷得不像人的闺女当着她的面儿承认自己吃一个小孩的飞醋?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母撸起袖子,气运丹田,“叶以疏!”
叶以疏,“在。”然后回头,手卡进腰带和何似肚皮之间,“傻子,回家了。”
何似,“......”被强行拖走。
直到两人消失在1301门里,叶母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隔着单薄的门板摆明立场,“你们两个给我收敛点!我还没死,更没接受你们两个的关系!”
门里寂静一片。
围观了全程的叶父忍着笑走到叶母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行了,你虽然退休了,但作为一个老教授该有的气度依然不能少。”
叶母冷哼一声将脾气压了下来,暂且当叶父这话说的在理。
何七七依然不在状态,见1301的门锁了,蹬蹬几步又跑过去准备开锁。
叶母见此恨铁不成钢地拦住她说:“回家!”
何七七,“嗯嗯!你回吧,我找何似玩会儿。”
叶母崩溃到五官扭曲。
知道拦不住何七七,叶母索性放弃,攒着一肚子火自个走人。
这厢,有钥匙的何七七成功拧开了锁。
门打开的瞬间,何似让人鸡皮疙瘩疯狂掉落的娇嗔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小叶子,你轻点啊,疼。”
叶母身上的血直冲脑门,以迅雷之势一手捞起何七七夹在胳膊下面,一手拉上门大吼,“混账东西!”
骂完,叶母风一样夹着何七七进了1302,防盗锁一路拧到了头。
1301,何似趴在玄关柜上,莫名其妙地嘟囔,“骨头都快磕断了,还不让人喊个疼?小叶子,你妈妈变了,跟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会给点心吃的老阿姨差太多了。”
叶以疏替何似揉着肩膀,笑意难当,“嗯,老阿姨以后也是你妈妈,自己人对自己人自然苛刻点,因为知道不会真的生气,这是人与生俱来的弱点。”
何似扭过头,脸蛋红扑扑的,“我这算是你的人了?正儿八经的那种?”
“唔......”叶以疏抿着嘴唇,眉头紧锁,“可能还需要一点步骤。”
“什么?”
“把你拐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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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屋里闹了一会儿,累了,跑去沙发上一坐一躺消磨时光。
饭点,何七七把门敲得惊天动地。
何似神烦何七七这种不分时间地点都亮如白昼的电灯泡,火大地走过去拉开门说:“何七七,狗胆包天啊你!”
对门,叶母冷飕飕地反问,“何似,你的狗胆逆天了?”
何似秒怂,“......”
何七七笑得阳光灿烂。
“吃饭!”叶母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屋,摔门的动作惊动了隔壁姜丽。
姜丽拉开门,一言难尽地看着何似便秘似的脸问道,“何似,你这是......”
何似两手扯住何七七的马尾,龇牙微笑,“没事,教育小孩呢。”
“你......继续,不打扰了。”
“好的,姐姐慢走。”
姜丽一走,何似扯住何七七头发的手猛地朝两侧拉。
何七七的头皮登时绷紧,连带着魂儿都被吊了起来。
“何,何似,你想干嘛?”何七七哭哭啼啼地问。
何似皮笑肉不笑,“干嘛?!呵呵,宰了你这个叛徒!”
何七七失声尖叫,安静的楼道被两人搞得鸡飞狗跳。
收拾完何七七,何似领着垂头丧气地她回家找叶以疏,叶以疏再带着这两着俩怂包去了对面吃饭。
餐桌上,何似数着米粒吃饭,何七七则看着何似的脸色进食,最能闹腾的两人真就把‘食不言’这句古训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饭后,叶父去洗碗,何七七回房写作业,叶母、何似、叶以疏三人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以疏,廷昕有没有联系过你?”叶母担心地问,“这孩子走就走,怎么也不跟我们当面说一声?留下那么一张字条不是找着让我们担心吗?”
叶以疏神色自若,“她一直都这样,您不是已经习惯了?”
“哎,习惯是习惯,但还是心疼啊。”叶母叹气,“以前,我和你爸忙,廷昕悄悄回来,再偷偷走,我们能理解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的心思,可现在我和你爸都已经退休了,她怎么还这样?这都多少年了,我们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她怎么就不明白我想亲眼看着她走才安心的心意啊,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