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直到事后,麻敏儿才觉得有些人不是傻,而是精到透顶了,她差点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麻芝儿看看地上泼洒的饭菜,又看看站在厨房门口气得无语的堂妹,放下筷子笑着出了门,“敏妹妹,不要跟她计较,她一向都是这么个脾气。”
麻敏儿冷笑一声,“我都忙死了,那还有空计较。”说完,忙自己的去了。
麻芝儿想跟过去,但她又不确定她是不是去郡王下棋的地方,不想跟过去,觉得站在这里像傻瓜,没有麻柔儿做自己搭手,还真没意思,不过少了一个人,是不是机会更多呢?
施秋菊回小木棚换了被火不小心烤焦的衣服,急匆匆的又到麻家做事,她很少走正门,都是走厨房后面的小侧门,又快又方便。
没想到刚进后边小侧门,墙角蹲着一个胖墩墩的汉子,用衣袖抹脸,她着急回去忙活,只看了一眼,刚抬脚,那汉子叫道,“大姐,有酒吗?”
“……”施秋菊心想,我那来的酒啊,呆呆的看向墩汉子。
“大姐,连你也不想搭理我是吧,连口酒也不给我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小兄弟,你……”
早上闹自杀的事,施秋菊并不知道,她极自卑,白天经常只坐在灶膛后,不管要不要烧火,就是坐在后面,晚上回到木棚子,带着一条狗,帮东家看护田地。
要不是麻家的日子好过,她早就被作贱死了,那还能在人世间。
“我想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也不要面对了,多好,多好……”顾敦抹着眼泪,可怜极了。
多壮实的一个大男人啊,居然也像妇人一样无助,他一定伤心到极顶了吧。
也许同是天崖伦落人,施秋菊快速回到厨房,在食材边上摸了一小坛酒,拿了一小碟炒熟的盐豆子,跟做贼似的又到了后院墙角,把酒坛和盐豆子放在顾敦身边,然后转身就走。
被顾敦一把拉住,“谢谢大姐,还是你好。”另一只手还不忘抹眼泪。
“小……小兄弟,男……男儿有泪不能……随意留。”
“我……我知道,我没勇气死,哭一场就好了。”
“小……小兄弟,你……这么好,干嘛要……死?”施秋菊惊讶的问。
“我……对不住小将军……”顾敦又要哭,伸手就拿坛子,把酒往嘴里倒。
“小……兄弟,你……慢点……”
“不……让我喝……”
……
晚饭时,麻敏儿正准备让人备晋王的晚饭,来人了:“麻家小娘子,今天晚上,王爷要在你家餐厅吃饭。”
众人一愣。
“餐厅简陋、吵杂,怕冲撞了王爷,是不是……”
“王爷说了无防。”
“哦,那民女马上安排。”
来人严肃道,“那就赶紧吧。”说完转头安排侍卫人手。
施春月有些害怕不安,朝麻敏儿身边站了站,“二娘,听说贵人动不动就要杀人头,是不是真的?”
“不会的,我们只要把事情做好即可。”
“哦。”
“牛婶,让大家说话做事小心点就行。”
“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对大家说。”
“雷叔,怎么样了?”
雷九正在试汤,转头回道:“都好了,你开桌吧。”
“好。”
厨房因为晋王出来吃饭而忙成一团,二楼阳台处,看似天高云淡,景色无边,棋盘上却厮杀激烈,两个年轻的权贵聚精会神。
麻芝儿不知什么时候又上了阳台,在阳台边上,抢了晓文等仆人的活计,站在水壶边随时准备倒水,抬眼间,有人过来,她想都没想,就知道此人是麻二娘口中的王爷。
内心那叫一个激动,没想到真的等到了王爷,看到了尊贵无比的王爷,只见他剑眉星目、风姿绰约,轻轻踱步而来,如谦谦君子润润如玉,她连忙上前行礼。
晋王一个抬手,示意她不要打扰下棋的人。
聪明伶俐的麻芝儿马上明白王爷手势是什么意思,明媚而羞涩一笑,迅速弯腰躬身退到角落。
晓文等侍卫也看到晋王到来,也见到他手势,不再上前行礼,一动不动站在檐下角落。
一阵晚风吹过,落山的太阳完全退出了地平线,秋末初冬,阳台上有些寒冷,付小有提着两个灯笼上来,交给晓文。
晓文马上接过去,把两盏灯笼挂在屋檐下,瞬间,寒冷的阳台,因为灯光有了暖意,晋王抬头看看,又朝远方暮色蔼蔼的傍晚看过去。
面色淡淡,就如阳台外的风景,蓦然又收回目光,看向棋盘,轻轻一笑,“子离,子安,我看你们还是和局吧。”
刘载离和夏臻听到声音,纷纷抬头起立,给他行礼,“王爷——”
“王爷——
“听说你们下了大半天的棋?”
“是,王爷。”
晋王朝二人看看,“若是本王不扰你们,是不是要下到明天天亮?”
刘载离与夏臻相视一眼,“也许。”
“哈哈……”晋王大笑,走向阳台栏杆边,看向无边的暮色,“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王爷——”刘载离听懂了诗句中的落寞与孤寂。
夏臻低垂眼皮。
麻敏儿上了楼梯,到阳台不远外,发现二人已经不在下棋,动了眉,估计是晋王,要不是他,不知道这棋要下到什么时候,轻轻走到阳台边,“各位,晚饭好了哟!”
夏臻笑眯眯看向小媳妇,小媳妇快步走到他身边,仰头一笑,“晚饭好了。”
“嗯。”夏臻转头,“王爷,请移步餐厅。”
晋王转身看向夏臻及他身边的小娘子,未说话,只是笑了一下,踱步走向楼梯。
“王爷,乡下的景色怎么样?”气氛严肃,麻敏儿轻轻一笑,打破沉闷。
“甚好!”晋王回了两字。
“要是能到田间走走,王爷或许会觉得更好。”
“是嘛?”
麻敏儿笑回:“是,王爷,要不要明天让江夫子陪你到处走走。”
“江夫子?”
“我家蒙学的夫子。”
“蒙学?”
“我爹在后院僻了一处小院,教附近村落的孩子学认字。”
晋王朝周围看了眼,“耕读……”回味般点点头,“不错,不错。”
麻敏儿笑着接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陶潜的归园田居?”
“是,晋王。”
“怪不得意境如此之妙,竟是靖节先生的归园田居。”晋王边下楼梯边看向周围的环境,眉宇绽绽。
江夫子等人等在楼梯口,“王爷!”
“少师请起。”
“多谢王爷。”
“白日怎么不见少师来找我?”晋王笑问。
“老夫怕打扰到王爷。”
“哈哈,但扰无防。”
风江逸笑问:“那老夫明日就约王爷远足,如何?”
“远足?”
“是,走走这田间,看看荷塘秋色。”
“好好!”晋王高兴的连连点头。
终于把大佬们都伺候上桌了,麻敏儿又让大哥、小弟在边上作陪,锻炼他们应对权贵的能力。
麻齐风坐在风江逸身边,一切应酬都被江夫子挡了,他安静的跟个客人似的。
如此安静,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从小没有人培养锻炼过他,微微有些社交恐惧症,惧怕与人打交道,特别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更是手无足措,有江夫子挡在他前面,他安心多了。
云水镇上,麻宅里,麻柔儿一直等到吃晚饭才等到祖父出书房,看到他出书房,连忙跑上去行礼,“祖父,为我做主。”
麻承祖眉头紧皱,显示着不耐烦,“找你祖母。”
麻老夫人从走道过来,冷笑一声,“你的好孙女不肯与我说,要对你讲。”
“小娘子家能有什么事越过当家主母?”麻承祖脸色威凛。
麻柔儿吓了一下,但马上梗直起身体,“祖父,我去六叔家,他们让我吃残羹剩饭。”
竟是这等事,麻承祖撇了眼,自顾自朝吃饭的地方去。
“祖父,你为何不问问我,六叔家为何这样待我?”
“让你祖母解决。”
“祖父,麻二娘她嫉妒郡王对我好。”
麻承祖停住了,目光灼灼的看向庶孙女,“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