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好。”
晚饭后,麻敏儿想着要去县城,去了草棚子一趟,轻轻敲了门。
门内有人低声问道:“谁?”
“我,麻二娘。”
“何事?”
“我明天要去县城,你要不要回去?”
“不回。”
“哦。”麻敏儿很想问一句,那你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想想忍住了,算了,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就当家里养个闲人吧。
门内,叫化子躺在地板上,耳朵听着外面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长叹一口气,这样苟且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叫化子暗暗的问自己,不如……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想到了死,蓦的坐起,拔出刀,猛得朝自己腹部刺去,却在半路又停了下来,要不……要不,等看到孙子我再才死?
叫化子摸摸匕首又放回了刀鞘,重新躺下去。
因为明天要去县城,晚上回去,麻敏儿收拾了一下早早就睡了,睡前叫道:“小单姐,明天早点叫我。”
“知道了,二娘。”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的,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洁白的光芒洒向大地,仿佛给大地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清风阵阵,给人们带来了丝丝凉意,坐在门口纳凉的人们纷纷搬着小凳回屋睡觉了。
路边、田埂头,一排排白杨树,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在窃窃私语,又像在编织着夏夜的梦,草丛里各种不知名的虫儿“蛐蛐”、“唧唧”、地唱着,此起彼伏,组成一部和谐的乐曲。
坐在草棚内的叫化子却睡不着,白天他已经睡了一整天,此刻,在劳作的农人都进入梦乡时,他却醒了,悄悄的打开门缝,朝外面看过去,多么美的夜晚啊,要是有一天能自由生活,我就做个农人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啊!
突然,远处狗吠声传来,不似昨夜的一声半声,而是不停的吠叫,不一会儿,小村内的狗都叫起来。
麻敏儿被吵醒来,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朝远处看过去,“小单姐,怎么啦?”
单小姐在院门口,跟门外的施大姐说些什么,然后就见她朝自己招手,“二娘,出事了!”
麻敏儿吓得连忙下了楼,到了院门口,“怎么回事?”
“村里来了刺客,正在和那个叫化子厮杀。”
为了能照顾到叫化子一二,麻敏儿告诉了单小单。
“走,我们去看看。”
“二娘,他们有刀有刺,很危险。”单小单拉住了麻敏儿。
麻敏儿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总得救人啊,把我们家的狗全部集中到那里帮忙。”
“牛叔已经去了,我两个有身手的哥哥也去帮忙了。”
“这样不行,但镇上的衙差更不行。”麻敏儿想了想,“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二娘,危险,你别去。”
麻敏儿想了想说道:“把家里过节用的炮竹、杀虫用的石灰等物拿过来,我们把它扔到坏人堆了。”
“二娘……”
“试试吧,叫化子只有一人,我们总得帮他。”
“哦,那我去,我跑得快。”
“好。”
十几个黑衣人攻击一个叫化子,化子身手再好,也架不多人多啊,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体力更是支不住,眼看就要被黑衣人一剑刺到喉咙。
赶到单小单扔了一个炮竹,“嘭嗵……”炸得整个云水镇的人都听到了。
刺客手抖了一下,叫化子一个侧身,剑刺到了他的后背,鲜血跟着喷涌而出。
施老爹带着村人全部举着火把涌过来,“快,大家快看看,是什么人想偷麦子,不要让他们得逞了。”
“是,老爹,咱们都去,不把他们逮着揍半死,算我的。”
“对揍他个半死……”
……
黑衣刺客们被炮竹惊到了,剑光闪闪就朝单小单而来,单小山兄弟二人,抬着粪桶就朝挥剑的黑衣人脸上泼过去。
“噗……噗……”挥剑的黑衣人不停的吐着,呕着。
火把明亮如同白昼,黑衣人见形势不妙,吹了一个响哨,十几人瞬间消失在田野间。
麻敏儿连忙朝人群挤出去,跑到叫化了跟前,只见他后背中了一剑,人奄奄一息,半张的眼有气无力的半睁着。
“老伯,老伯,你怎么样了?”麻敏儿蹲下,看到他身后的剑,吓得脸色发白,急切的问道。
不知为何,叫化子感觉到自己好像解脱了一样,朝周围指了指,嘴嗫嚅动了两下。
麻敏儿明白了,这是让村人离开呢,他有话对自己讲,连忙抬头,叫道:“施老头,让大家回家睡觉,小有……小有……”
“二娘,我在——”
“去镇上找老郎中。”
“好。”
“小单眼,把小将军给的刀伤药拿过来,赶紧,快。”
“好,我马上去。”
施老爹见人命在前,马上疏散了村民,“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往外说。”
“老爹,不要报官吗?”
“这事不要你操心,东家会处理。”
“哦。”
“赶紧回去。”
“哦。”
一会儿,村民都回去了。
“老爹,帮我抱着他,不让他的后背碰地。”
“好。”施老爹马上跑过来抱住叫化子。
麻敏儿轻声问”“老伯,你想说什么?”
“臻儿喜欢你,我知道。”
“臻……”不知为何,听到这么亲昵的叫声,麻敏儿的第一反应,这人是夏臻的老子,可他不是已经……她不敢想,跟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你是谁,和田先生一样,是他的幕僚,犯了错,被赶了……”
叫化子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十年了,我整整流浪十年了!”
“你……”虽然有所怀疑,听到他的肯定,麻敏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叫化子的气息越来越弱,麻敏儿伸手掐了一把他,“伯父,你被刺的位置,并不是要害,只要郎中处理得当,你会没事的。”
老伯变成了伯父,夏则涛欣慰的笑笑,虽然笑容很虚弱,但麻麻敏儿还是看到了,“伯父,伯父,你别这样,十年都熬过来了,难道等一会儿就不行吗?”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十年……十年……”夏则涛突然瞪圆眼,“我情愿不要这十年,让我早死多好。”
“不,不……伯父,子安他想你。”
“孩子,我的孩……”
眼见夏则涛要昏死过去,麻敏儿伸手掐他的仁中,拼命的大喊,“郎中,郎中,救命啊……”
“二娘,金创药来了。”
麻敏儿也不管有没有用,拔了塞子就朝剑刺的地方撒,“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付小有的小马驮着郎中也来了,郎中下马就差摔死,“又出什么事啦?”
“救命啊,老爹,赶紧救命啊……”麻敏儿边哭边叫。
老郎中看了看叫化子的后背,用手比划了几下,“不深……”
“啊……”麻敏儿惊喜的叫道。
“但也不浅。”
“郎中,你别吓我,你赶紧救人啊。”麻敏儿哭笑不得。
“剑能拔,但要人参吊气。”
“小单姐,你跟我爹回去拿人参,爹,那个最好的。”
“好。”麻齐风连忙转身朝家跑,施老爹他们可能没听懂,但他听懂了,这人是小将军失踪十年的爹,这事整得可真……
也许是乡下赤脚医生胆大无畏,也许是乡下赤脚医生真有两把刷子,夏则涛的命居然被救了回来,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感谢老天,多谢老天。”麻敏儿看到叫化子醒过来,赶紧叫道:“盐开水,盐开水。”
单小单连忙端过冷盐开水,然后用棉花棒沾湿,滴在他唇上。
“小单姐,你就照我的样子给他补水。”
“好,二娘。”单小单照着二娘的样子给他润唇,顺便滴几滴给他湿喉咙。
郎中听到声音,连忙起身,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点头,“算是捡回半条命,再过三天,没什么状况,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哦。”麻敏儿累得脱水,但也是吩咐人,“牛婶——”
施春月从外面进来:“二娘。”
“这个房间内的所有的东西都一天煮三遍,他身上的纱布衣服,要勤换,用盐开水煮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