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夫说得没错,就算潮文和那侬两人水性再好,林避等人还是忍不住怀疑他们当真能不依靠任何帮助,从这片海域中脱身吗?
严玉骨不参与他们的争执,搂着林避便直接投身入了海里。林避坐在他的后腰上,感觉像是坐上了一头海豚或鲸鱼。
与此同时,巨大的“鬼船”像是休息够了一般,开始摇摇晃晃,朝别的地方航行!老臭等人脚下的鬼船也跟着摇动了起来。
“好自为之。”斯蒂夫仔细将背包拉链拉起,用衣物将录音笔包了个严实,这才扎身入海里。
“那我怎么办啊?!”老臭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站在船上崩溃大喊道:“新娘娶过门,媒婆扔过门。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阿妈。”那侬用恳切地眼神望向潮文,“让我带她过去吧,我发誓,送她上岸,我就回来。”
“不……”潮文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侬的手臂,“不能……”
“没事的。”那侬看着老臭失魂落魄的表情,心生不忍,残忍地将潮文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了下来,“只要一小会,我就回来了。”
他说完,不等潮文反应过来,拦腰抱起老臭投身入海里。
孰料!当那侬送老臭上岸,再回头时,海上却空无一物!方才你追我赶的两艘纸糊船,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章 倒计时(一)
两艘鬼船飘远了。那侬不可置信,把鱼眼都给揉红了,海岸上仍是空荡荡的一片。唯有波涛骇浪在汹涌。
老臭难得心生不好意思之意,拍了拍那侬的肩膀,小声道:“对、对不起啊。”
“不怪你。”那侬却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对着海岸念念有词,像是在说什么古老的祈福咒语。“阿妈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眶通红,隐隐含泪,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绪。
斯蒂夫揽过了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你母亲一定会没事的……”
林避和严玉骨上了岛的第一件事便是换衣服。好在他们新买的防水背包当真十分防水,这浪里来浪里去的,里头的东西倒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严玉骨拽着林避藏身至昆仑奴俑,亲手把人剥得个精光,换上干爽的衣物后,这才脱自己的。林避一边给他望风,防止老臭等人忽然走来,一边偷偷打量严玉骨赤裸精瘦宛如猎豹般的健美的身体。
在他师兄宽阔充满力量的后背上,还印着两天前,他挠出的抓痕。
林避一阵脸热。严玉骨迅速地换好了衣服,他一手将被海水浇湿的头发全部后梳,一张漂亮到令人感觉危险的面孔全部露出。见林避脸色烧得厉害,不由得有些担心,伸手去摸了摸对方冰冷冷的脸颊:“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烫。”
“没有。”林避大力甩了甩脑袋,将黄色颜料从脑海中甩去,“咳,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找入口。”
而海滩上的那侬这时也收拾好了情绪,一吻沙滩后,随着老臭和斯蒂夫向昆仑奴俑这边走来。林避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老臭浑身都湿透了,全身粘腻得不行,且她的背包不如林避二人的背包防水,此刻备用衣物都已被海水浸透。
斯蒂夫的情况比老臭好一些,他的录音笔完好无损。背包里的衣服也仅是略微发潮。只是老臭现在正“寄宿”在小银的体内,海水浇透她的衣物后,湿哒哒地粘腻在身上,将玲珑的曲线和内里衣物的图案样式全都勾勒殆尽,有一种半遮半掩,朦朦胧胧的性感。
林避尴尬地从包里掏出一件自己的衬衫,递给老臭道:“先换上上吧,待会感冒就不好了。”说完他又指了指另外一边略为高大的昆仑奴俑像:“老、小臭,咳,你去那头换吧。”
那侬先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能注意。倒是斯蒂夫,一路上视线一直色迷迷地往老臭胸前和屁股后瞟。
老臭闻言这才想起现在自己现在是个“豆儿”!可不是原来那具硬邦邦地男人身体。老臭眼睛一瞪斯蒂夫,立马抓过衣服,钻入林避所指的奴俑像后开始换衣服。
斯蒂夫惋惜的收回目光,从包里翻出衣物,和那侬原地解决。
林避身高一米八二,小银身高一米六五,一件简单的衬衫挂在“小银”身上,登时成了长裙。老臭躲在奴俑后将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部除去,换上了林避的衬衫,又觉得下身空荡荡,凉飕飕的好不习惯。又厚着脸皮让林避扔一条平角内裤给他。
严玉骨心中醋意上涌,脸色登时黑如锅底,林避忙道:“一次性的,没关系。”
老臭道:“大家都是男……咳,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关系!”
最后,林避还是给了老臭一条一次性内裤,只不过内裤是严玉骨扔的,力气没控好,轻飘飘的内裤竟然被他给扔远了!挂到稍远处的一尊女性昆仑奴俑的头上。
老臭气得脸都歪了,气鼓鼓地去捡内裤。这一去,她竟有了意外发现。
只见那只怒目叉腰的女性昆仑奴俑身下,是一口方方正正的大洞!
老臭激动了起来,抓起一次性内裤一边往腿上套,一边大喊道:“盗洞!这里有口盗洞!”
另一边的四个大男人立马围了过去,就在方才挂过一次性内裤的昆仑奴俑身下,是一口可供一人下行的黑漆漆洞口!一根粗壮如成人手臂的苍翠蔓藤延伸入洞内。老臭毫无形象地撅起屁股,往洞里瞧。
“好像是个……地宫?”
四个大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侬鱼眼射出的视线扫射过“小银”两条光裸着的大腿,黧黑的脸色泛起诡异的红潮,斯蒂夫舔了舔嘴唇道:“地宫?意思是我们到了‘活神仙’的家里?!”
“对。”老臭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不过到的是阴宅,不是阳宅。”
“阴宅?阳宅?”斯蒂夫满头雾水。
“活人生前住的地方叫做阳宅,死了当然就叫阴宅咯。”老臭点了点洞口,示意他探头看,斯蒂夫便把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给塞进了洞口里,借着缝隙穿透下的光线,隐约可见,深深的洞底下正摆放着一座骨头制成的神龛。龛前摆放着烛台和酒罐。数百具密密麻麻地骸骨正面向神龛跪拜。
斯蒂夫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被炸了起来,差点跌进盗洞里。
“下去吧。”
严玉骨话少行动力强,抓着粗壮的蔓藤扯了扯,确定了韧度后,便“哧溜”一声滑了下去。紧接着下去的是林避和老臭。
下到洞底,海腥味更重,林避一行人这才发现,地底除了骸骨外,竟还依附着数百根纵横交错着红色蔓藤!看起来如血管一般,牢牢缠绕着骸骨。同时表皮还不时上下起伏。
林避俯下身仔细察看那些骸骨,眉毛一皱道:“这些人是被硬生生摆成这姿势困在这里的。”、
活人殉葬是古代丧葬习俗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达官贵族,帝皇之家,死后大都会将婢女、妻妾们统统赶入墓内做陪葬。更有丧心病狂者,比如说春秋时期的吴王阖闾,在最疼爱的女儿身死后,等到了下葬的那一天,竟命人一路操控白鹤起舞,引诱上千上万名百姓,随之进入墓中,又立马将墓门塞闭,使无辜百姓活活憋死墓中,成为殉葬品之一。
而这片殉葬坑中,虽然尸骨没有上千上万,但少说也有上百,其残忍程度与吴王阖闾不相上下。全部尸骨皆是由蔓藤紧紧缠绕,困锁在原地而死的!
他话一出口,刚下来的斯蒂夫登时毛骨悚然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太、太残忍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林避道:“没有意义。只是人类的劣性在作祟。身死后,妄图将生前的荣华富贵,带进地府里跟自己作伴罢了。”
老臭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
殊不知这种行为,只会加重自身的孽障与血债。
谈话间,那侬也从洞口上滑了下来。与他在海底的表现不同的是,那侬顺着蔓藤下滑的过程十分笨手笨脚,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下来了。结果脚下还一个不稳,“登登登”着倒退了好几步,竟然踩到了一处机关!
只听清脆地“咔擦”一声,那侬脚下微微一陷。黑漆漆地四周立马响起轰隆隆的动静。紧接着,尘烟飞扬,熏得在场五人泪流满面,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