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想死+番外(29)

毕竟是好消息,并无封锁的必要,所以贺卿到了坤华宫,坐下跟张太后说了几句话,这消息便已传遍了。不光是前朝后宫,估计就连京城百姓,也已经得了信。

传信的人日夜兼程,后面的大部队就要走得慢了许多。所以有时旬日之后,贺卿才在咨平殿里见到了唐礼臣。

先是为了瑞州的政务殚精竭虑,后来又被围困在府衙之中,情势恶劣,如今虽然被解救,但因为他造成了瑞州的局面,接受朝廷处置也是必然之事,又风尘仆仆赶回京城……这种种加起来,让唐礼臣整个人看起来瘦脱了形。

但他的精神却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坐在矮凳上,脊背仍旧挺得笔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令人不敢逼视。

这就是唐礼臣。

贺卿不惜插手朝事,在太皇太后和顾铮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手段,就是为了此人。

如果说顾铮是左右接下来这十几年天下大局的人,那么唐礼臣无疑就是能够令天下安定下来的那个人。

虽然如今他在朝中只有治刑狱的名声,但实际上,内政才是他真正拿手的。只不过这方面难有特别突出的政绩,被刑狱方面的成果压住了,这才不显。

但是之后十几年,新朝打天下时,便是因为有唐礼臣这个实际上的宰相在,治理地方,调派钱粮,将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提供了最为稳定的大后方,前面的军队才能够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最后收复全国,建立新朝。

而他之所以投向新朝,便是因为这一次的瑞州民变。

在没有贺卿和顾铮这两只蝴蝶的上一世,正急着要为自己的生父正名的末帝贺垣,就像之前的太皇太后那样,并不愿意为了远在千里的瑞州大动干戈。

事情耽搁了很久,才草草做出了决定:夺原瑞州知州唐礼臣官职和功名,贬为庶人,同时着令瑞州当地官府安抚乱民,勿令再起干戈。

等于是牺牲了唐礼臣这个人,来换取乱民平息愤怒,解决此事。

甚至虽然没有说,多少也有点将唐礼臣交给乱民处置的意思。毕竟这是个官民之间有上下之别的时代,官职和功名就像是唐礼臣身上的护身符,让那些乱民即使是在暴怒之中,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一旦揭开这张护身符,他必然会被愤怒的民众淹没,尸骨无存。

幸而这个决定作出得实在是太晚,已经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唐礼臣等不下去,不得不组织府衙中的残兵,拼死突围。在突围的过程中,他左腿受伤,治好之后便成了跛足。

因为这个缘故,唐礼臣恨楚朝入骨,才肯加入起义军的队伍,掀翻自己曾经效力的旧朝。

如今楚朝并未弃他于不顾,想来唐礼臣的想法也会发生变化。而贺卿将这个人保下来,就是希望让他跟贺卿一起,撑起大楚江山。

不过在今日之前,她对唐礼臣其人的了解,全部都停留在纸面上。此刻见到了人,确定他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精神并未散去,一直悬着的心才安了下来。

不过这种欣喜只维持了片刻的时间,转瞬就被如何将唐礼臣继续留在朝堂的烦忧所取代。

太皇太后已经十分明显地表现出了她对唐礼臣此人的不喜。而更出乎贺卿预料的是,她竟然在完全没有经过朝堂商议的情况下,直接给唐礼臣定了罪,一一道代拟诏书对他做出处置:夺官还乡。

“娘娘,如此只怕有些不妥!”贺卿本来降低了存在感坐在一旁旁听,至此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这会儿召重臣觐见的内侍才刚走不久,殿内只有这么几个人,也唯有她能开口。

“有何不妥?”太皇太后没有开口,她身后的何不平站了出来,一把尖利的嗓子听得贺卿太阳穴隐隐作痛,“这罪人身为瑞州知州,却不思治理地方,反倒一味强压,终致民变,只是夺官,已是太皇太后格外开恩了!”

贺卿一听就知道又是何不平给太皇太后出的主意。此人到了她身边之后,太皇太后于朝事上显然有底气了许多,性格也逐渐变得强势,不再像刚刚接触时那样六神无主,事事依赖朝臣了。

从上位者的角度,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听何不平的,跟听朝臣的有什么分别?一样是受制于人,但朝臣们至少大部分会以国事为重,何不平一个阉人,在乎的恐怕只有权位。

不过,这也正是他得宠的原因。

——朝臣们忠心国事,免不得要忤逆太皇太后的意思,他却是一条忠狗,太皇太后喜欢谁,自是不言而喻。

贺卿用牙齿轻轻咬着舌尖,用这种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也用这种方法阻住那些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她瞪着何不平,“唐大人是朝廷的臣子。朝廷自有法度,便是他要接受处罚,也该由群臣议定,政事堂通过,方可执行。太皇太后代陛下临朝,岂可违了朝廷法度,以中旨降罪朝臣?这样的旨意,便是发出去了,也会被政事堂封还!”

何不平却只微微一笑,并不跟她争论,“真师所言极是。”

他这么说,反倒激起了太皇太后的怒意,她看向贺卿的神色十分冷淡,“此乃这朝堂之事,真师方外之人,怕是不便置喙。来人,请真师回问道宫!”

贺卿对上她的视线,浑身一个激灵,陡然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在何不平面前失了分寸。

此刻这样正面反对太皇太后,其实用处并不大。甚至就算拦住了太皇太后这道中旨,真让朝上的大臣们来商议,唐礼臣的结果也不会比夺官好多少。

反倒是她自己,开了这个口,她“方外之人”的身份就成了个笑话。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出了对朝政的企图心,她又岂能容得下?

贺卿一抬头,便对上了何不平颇有深意的笑容。

她心下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一切,恐怕都在何不平的预料之中,他是故意激自己说出了那番话,为的就是最大限度降低自己对太皇太后的影响力。

今日之后,她失去了方外之人的护身符,在太皇太后面前再说不上话,能够左右太皇太后的,便只剩下何不平一人。

光是想想,就让贺卿手脚发冷,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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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生退意

“真师,该用饭了。”玉屏将食盒放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放着。”贺卿正在抄写道经,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吩咐了一句,便继续手中的工作了。

玉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只能将食盒放下,退下去了。

但是等傍晚时她过来时,那食盒却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显然根本没有被动过。玉屏放下新的食盒,打开旧的看了一眼,确定贺卿一口都没用过,抬起头来,见她还是在用心抄书,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终于没有再恪守下人的本分,直接走过去,将贺卿手中的笔夺了下来。

“真师还是先用饭吧。”她低着头不敢看贺卿,手中娴熟地整理着书桌。

贺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写出来的道经合格的却没多少,其他都是写废了随意扔开的,显得十分杂乱,收拾起来很费工夫。

贺卿被她抢去了笔,也没有夺回来的意思。

她靠在椅背上,神思彻底回到身体里之后,才察觉到右手从指间到胳膊都酸痛不已,显然是使用过度。

疼痛让她更加清醒,思路也更加清晰。贺卿微微仰头,盯着头顶的藻井发呆。

问道宫是道家宫观式样,建筑极尽华美,雕琢细节,彩绘的藻井自然也十分华丽,画的是老子骑牛出关的故事。即使已经过去数年,仍旧色泽艳丽,情景宛然。

此刻,这里却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玉屏摆好了饭菜,轻声唤了两句,贺卿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筷子,准备用饭。然而右手此刻根本使不上力,抖了一下,便将一支筷子掉到了地上。

“可是因为写了太多字?”玉屏连忙捧着她的手腕揉了一下,又道,“奴婢喂真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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