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想到大楚的军队这次拿出来的火器早已更新换代,升级成了杀伤力远远超过弓箭的火枪。除此之外,因为动力不同,火枪的射程也比弓箭更远。
挥舞着大刀长矛的草原骑兵,在猝不及防之下遭遇了热武器的炮轰。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场足以写进历史的战事,因为火器第一次出现在了世人面前,对后世的武器发展有着深远的意义。
在此时,草原杂牌军损失惨重,又惊又怕,迅速溃败得一塌糊涂,四处奔逃,被西北军追着打,死伤无数,俘虏无数。
基本上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有效的威胁,这一次试探就结束了。
布日古德派来督战的精锐小队躲在大军后面看到这一幕,同样被吓坏了,甚至没有考虑去收拢那些四处溃散的残军,而是直接掉头回返草原,把这个惊天的消息传回去给布日古德。
现在的大楚早已不是之前的大楚,更不是草原铁骑可以肆虐的对象。
甚至,亲眼看到那一幕,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能够轻易就被洞穿的铁骑,还能称得上铁骑吗?
南下打草谷估计已经是一条绝路,决不可轻易尝试。
这个消息自然十分出乎布日古德的预料。
其实顾铮愿意吧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出售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大楚可能在研究更厉害的武器装备。毕竟彼此是敌人,对方不可能那么好心增加他们的战斗力。
但草原骑兵如风,从来也不怕在战场上与人对战,所以布日古德内心里,对自己的草原精锐骑兵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即使装备差了些,对战中也能够占便宜。
毕竟大楚马匹不多,步兵对上骑兵就是一场悲剧,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能据城而守,不敢主动出击。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他们完全可以绕过城池,劫掠那些散落在各地的村庄,补充自己的所需,不跟大楚的军队正面对上,这本来就是打草谷真正的含义。却没有想到,他们升级之后的武器会完全超出想象,即使最精锐的草原骑兵,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过,但布日古德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锐骑兵的判断是非常信任的,几乎是立刻就打消了南下的想法,决定继续去打西域的那些小国。
虽然打他们能够获得的收益少,但是安全啊!
只是他自己信任下属的判断,不代表其他部族的首领们也愿意相信。
草原人占着骑兵之利,在大楚的土地上肆虐已经很久了,形成了惯性。
几千年来,他们都是这样过下来的。中原朝廷其实从来没有形成过对他们的有效威慑,即使是在中原最强大的汉唐时期,实际上草原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中原的骚扰,而且对战之中有输有赢,也很少有被压着打的时候。
血脉里遗传下来的信心,让他们不相信布日古德的判断。
这样一来,一次简单的试探,不但没能窥到大处的破绽,反倒让布日古德自己这边各个部族都离了心。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来,但种子已经种下,总有破土而出、裂开痕迹的时候。
这个时候,西北军已经在清点战利品了。
其中最受欢迎的,无疑就是俘虏。
说起俘虏这回事,其实大楚的军队以前是不喜欢抓俘虏的。在战场上杀人,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对方是敌人。可一旦对方投降,成了俘虏,杀俘就是一种耻辱了。偏偏这些人抓回来之后还要供他们吃喝,又不好杀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十分麻烦。
所以有时候如果不能把他们彻底解决,西北军宁可把人放了也不愿意抓回来,还要浪费粮食养着。
可是贺卿来过西北一趟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西北军对忽然发现,原来俘虏能做的事情竟然那么多!
他们可以说是最好的苦役,可以做最脏最乱最辛苦的活,而不用朝廷从普通百姓中征发民夫去做。可以说俘虏的存在,让大楚普通百姓免除了许多徭役,连生活幸福感都提升了许多。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所以这一两年跟草原之间没有战争,不少将领心中还颇为遗憾,毕竟这样就没有机会抓到俘虏了。
这一回派出来的这支杂牌军,虽然在第一次遭遇之后就被打散,四处溃逃,但西北军还是不辞辛苦,在这大风天出城去追击,把绝大多数人都给抓了回来,总共得到了数千俘虏。
如果是在从前,这样一场对战是毫无疑问的大胜,必然要上报给朝廷,求取封赏和嘉奖。但这一次,诸位将领竟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请功,毕竟不过是破了对方几千人的军队,还是杂牌军,并不是均匀精锐之师,而他们自己呢,非但是大楚最精锐的军队,还拿着最新的火器,不赢才是没道理。
幸好还抓到了不少俘虏,送到京城去做苦力,应该可以让大长公主殿下满意吧?好歹一年几百万的军费花在他们身上,并不是白费。
西北这场战事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火器建功,也让朝廷很多官员放下了心。
他们本来还觉得贺卿之前种棉花的提议有些荒谬,现在想来,草原人记吃不记打,总想着跑到大楚来搞事情,让他们想劫掠都没东西可劫,可以杜绝很多问题。
本来如果论功行赏,这功劳里应该有顾铮一份。毕竟火器的事,一直都是他在管着。
但西北没有大肆请功,贺卿也没有按照旧例封赏,而是随意嘉奖了一番,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这样一来,就有顾党的人忍不住了,跳出来表示顾铮这几年督促火器研发之事,十分辛苦,如今火器建功,也该有封赏。
贺卿不冷不淡地道,“火器最主要还是用在海上,等水师那边也建功了再封赏不迟。”
有人不忿,有人惶然,还有人幸灾乐祸。
只有贺卿和顾铮自己知道,对视间的火花四溅,到底意味着什么。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之后,朝廷的视线又都放到了南方。
十月初一,大楚第二次海贸航行,正式启程。
从江南路出海,往南走上一日的功夫,有一座海岛。大海上一片茫茫,方向难辨,如果没有海图指引,没有关键的工具,那么只会迷失在大海上,想要准确地找到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座小岛,几乎不可能。
所以虽然这里距离大楚很近,但实际上却足够隐蔽。
那些大楚水师遍寻不见的海盗,就藏身于这里。
在朝廷开海之前,江南一带活跃的海盗,成分非常复杂。虽然在朝廷的宣传口径之中,一向都认为海盗乃是隔壁岛国的民众,到上国来肆虐,号称倭寇。但实际上,海盗的中坚力量,其实都是大楚人。
他们有的是犯了罪不得不远扬海上的盗寇,有的是日子过不下去了,索性驾船出海谋条出路的海边渔民,还有的是沿海一带大家族为了自身利益扶持起来的傀儡,另外还有一部分南方海岛上的原住民,但实际上也是历朝历代外逃渔民们留下的后代。这些海盗,都与陆地上的大户甚至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承受了一切罪名的倭寇,海盗里当然也没有,但是力量薄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他们大部分,是作为打手跟在大海盗们身边,希望能混口饭吃。
毕竟跟能够拿出很多资源来进行建设和发展的大楚人比起来,他们什么都没有,是国内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出来。
但是大楚开海之后,大部分海盗都在背后势力的授意下接受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合法的海商,只剩下没有门路的几支海盗,日子也过得躲躲藏藏,大不如前。
而这座海岛,就是他们的临时藏身之处。
这一日他们接到消息,大楚的船只已经出海,又要运送大量货物,前往南洋进行贸易。
如果是平时,他们虽然是海岛,但也不敢打有水师护航的船队的主意。但这回跟上次不同,海贸的队伍被分成了三支,还有两支会分别从泉州和广州出海。这样一来,原本数量就不多的水师船队,也就被迫分散了。
因为从广州出海的,还有一支朝廷派遣的使团,其中有宗室,有朝中大臣,安全等级自然更高,所以那边分到了更多的水师船队,留在江南本地的,只有不到十艘船。
而且按照他们收到的消息,就算是这十艘船,其实战斗力也并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