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就是这些了。”府尹大热天的心里却直冒冷汗,唯唯诺诺的开口回道,“但下官听从了王爷的建议,把那些个刁民都关押起来了,现在就在牢房里,王爷若有疑问,下官再让人去提审……”
府尹碎碎叨叨的说了好大一串,越发疑惑巫马定澜为何对此事那么上心,难不成是在考验自己这个父母官称不称职?当下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巫马定澜拜拜手打断他继续念叨,“本王能去牢房看看吗?”
“自然,自然。只是牢房乃污秽之地,怕冲撞了王爷的千金之躯。”府尹哪敢不应,这根本就是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算了,先去看看尸体吧。”巫马定澜起身站起来往外走,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又顿住,回头朝府尹浅浅一笑,“本王见多了污秽之事,手上也不乏人命,府尹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冲撞不冲撞的。”
这人还真是,没看府尹都要被他吓死了的表情吗?
赵炎和楼初心在院子里等他们,见两人出来赶紧迎上来。
“爷——”
“小姐——”
“没事。”江洲漓安抚的笑了笑。
义庄就在府衙里,专门辟了间小屋子来停放尸体,他们进去的时候仵作正忙完,正要给尸体盖上白布。听见有人进来,回头看只认识府尹,便恭恭敬敬的问候了一声。
府尹侧了侧身,“这位是三王爷。”
仵作哪里见过那么大人物,赶紧鞠躬,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小的见过三王爷,王爷金安。”
巫马定澜点了点头,“无须多礼。尸体检出什么来了吗?”
“回王爷,死者身上有多处被殴打所致的淤伤,还有些擦伤,致命伤则是其腹部所受的刀伤,并无其他异常。”仵作小心谨慎的回答,还揭开白布同巫马定澜一点点指出所说位置。
巫马定澜仔细看了看,仵作提出的几处伤口确实没有异常,便回头朝江洲漓示意,让她过来看。
仵作不知道江洲漓什么身份,看巫马定澜招呼她来看,还以为巫马定澜是信不过他的话,另找人来验一遍,急急开口解释,“王爷,小的做仵作几十年,从没有……”
还没说完就被巫马定澜打断了,“本王不是信不过你,姑娘家的心细,就是让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仵作这才放下心来,见江洲漓朝巫马定澜点头,心里好不得意。
四人走出府衙前,巫马定看特意同府尹交待道,“那些闹事的人,没什么问题的明儿个便放了吧,这次就当是教训了,让他们都长点心。”
“下官一定照办,还请王爷放心。”府尹低头哈腰的送走几个瘟神,感觉自己都要老了好几岁。
转头同跟在身后的几个衙役吩咐道,“去看着点牢里那几个,别给出什么事,明儿个一早便都放了吧,真是晦气得很,偏挑这个关头犯事。”
走过街角,把府尹远远甩在后面,江洲漓才开口,“除了身体上可见的伤,其他确实并无异常,没有中邪附身的迹象。蛊毒的话想必应该也没有,否则仵作在梦来做了几十年检验,就算没检过也该看过,不会完全看不出来问题。”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个叫金罕应的女子身上。”巫马定澜沉思。
第56章 梦来07
因为案子涉及到参赛者和评审, 所以对领主大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巫马定澜便做主决定往后推迟一日, 等协商好替补的评审人员再进行。
众人明面上都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 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但到底心里有没鬼就各人自己才知道了。
这一日便算是闲来无事,巫马定澜照旧没有出门, 自然也没有接待上门来请罪的家族, 江洲漓很识时务,安分的没有和楼初心出门去晃荡。
晚饭过后没多久,江洲漓正在窗户边坐着, 巫马定澜又再次出现在窗户边, 只是这次没沐浴而出。
他远远的打了个手势,江洲漓了然的到走回屏风后换了身夜行衣出来, 蒙上面纱跳到下面的竹林去和他回合。
楼初心和赵炎也已经等在那里,四人相互打量一番,都已准备齐全妥当,正好听见街外面传来打更声,昭示着万家灯火熄灭, 夜晚该酣睡的梦境来临。
四人默契的在黑暗中点点头,齐齐跃出高墙往府衙方向去。
府衙位置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 就只隔着两三条街的距离。他们到的时候府衙里还掌着几盏小灯,有几个守夜的衙役留下来守夜巡视。
因为白天已经观察过地形,所以四人很轻轻松松的躲过了监察,进到昨日那间停尸的屋子里。
尸体还停放在屋里, 应该是刚刚才尸检结束,家属又离得远没来得及领走去安葬,雪白雪白的一袭长布搁在堂屋正中央,印出一个人印,又是在安安静静的夜里,怎么看怎么有点诡异。
这间屋子并不大,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隔间,完全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四人抬头看了看,皆足尖点地,轻飘飘的跃到房梁上稳稳当当站着。
房梁很脏,落满了灰尘,坐不能坐靠不能靠,但四人完全没有任何怨言,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上钩。
直到外面传来第三次更声,门外才传来些许轻微的声响,那些离得远的衙役根本听不见的声响。江洲漓睁开眼睛,和巫马定澜对视,来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真是沉得住气,竟然来得那么晚。
听脚步声有些慌乱,可见来人是个心虚胆小的。而透过房门冷布也依稀可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步三回头,频频往后看。
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来,有人进来后又很快合起。
屋里的光线虽然昏暗,但还是能够勉强看清来人的面容,可不正是因着她才引发了此事端的金罕应。
金罕应浑身都有些哆嗦发颤,半夜任谁来这种地方都会害怕,何况一个女子。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靠近尸体,颤抖着揭开蒙在死者头部的白布,然后尽量小声温柔的呼唤道,“宝宝——宝宝——”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回应她的声音,确实从尸体的头部传来,婴儿的清脆声音,“哦拖拖!哦拖拖!”
房梁上的四人都死死的盯着尸体发声的地方,神情紧绷,丝毫不敢有所大意,甚至大气不喘,眼睛也都不眨一下,就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宝宝~宝宝~”听到回应,金罕应终于有些激动,语气都不知不觉的颤抖起来,“宝宝快出来,哦拖拖带你回家~”
婴儿声应了一声,之后再没动静。
然后房梁上眼神犀利的巫马定澜很快发现了异样的地方,他示意了一下站得离她近的江洲漓,往尸体的耳朵看去。
那里竟然走出来一个小人!
比人的小拇指都还小的一个小人,在夜里十分的不明显,若非视力绝佳,绝对会错过看漏眼去。
而且小人虽说极小,但看上去却是和常人无异的,四肢健全五官端正,还穿着衣服,活脱脱一个正常孩童的缩小版,行动也没有异常,好比傀儡僵硬之类的。
小人从尸体的耳朵钻出来后,左右看了看,确定看到金罕应,才蹦蹦跳跳的沿着白布朝她跑去。
金罕应赶紧去接住,深怕小人摔倒。
而尸体在小人离开身体后也发生了异常,露出在外的皮肤变得青青紫紫,好似瞬间败坏的模样。
血脉尽爆引起的瘀堵所致。
习武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弯弯绕绕,但在人死后的两天才出现,这却不得不令人感到大吃一惊。
这小人是什么东西?
巫马定澜看江洲漓皱着眉头,如果一直就存在尸体里,那昨日也应该在,但是连她都没看出来异常来的话……
那边金罕应看事情进展顺利,松了一口气,把小人接过去捧在掌心,然后从袖兜里拿出来一个小木匣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匣子这样的小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好,只是不会动而已。
她把会动的小人放进去,那小人也十分乖巧的躺好,没一会儿便变得同其他小人一般,如木雕玩偶一动不动。
金罕应最后看了眼尸体,极力忍住恐惧过去把白布盖上,然后转身欲离开。
回头却猛的瞧见前面有几人,被吓得是惊呼声堵在嗓子眼里梗着说也说不出,腿一软往后退了半步摔倒在地,刚才的匣子也掉了出来,小人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