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早上吃饭了,可走得匆匆,吃的很好,如今闻到这股香气,不禁食欲大动,柳怜递过去一份银钱,笑对车夫道:“李大哥,你比我们起得还早些,也去吃些馄饨吧,这一碗饭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车夫脸一红,拿着银钱就下去了,待车帘垂下后柳怜后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去,她面色是像是冬日的霜雪,面色冷然。
柳凝见此,心一沉,连话都斟酌了一两遍才说出来:“怜儿,怎么了?”
“姐姐,我不信你察觉不到。”柳怜反问了柳凝一句,柳怜说完后,柳凝难得没有话去应对,她垂着头,声音很低,隐约间有种难受:“我察觉到了,可仅仅是我又有什么意义,皇权的争斗,普通人何必掺和进去。”
柳凝是大皇子的妻子,又和四皇子有一丝牵扯,这段时间,两位皇子别样的繁忙,从大皇子无法离府一步开始,四皇子居然还是来到大皇子府,丝毫不怕大皇子察觉到他的存在。
最后果然大皇子察觉到了,他原本已经是默默疏离自己,也许是对自己这种牵扯不清的惩罚。
而上次离别之际,四皇子离去的目光很深远,她归屋之后,大皇子正好在房中等她,她心中一惊,又像是释然,直白地认了错,但话中藏住了四皇子,她不想兄弟阋墙,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夫妻,又像是陌路。
唯一的结果,是两人终于扯开谎言的伪装,说出暗藏的心思。
原来自己爱上了他的弟弟,而自己的夫君爱上和端王交换身体后的妹妹。
唯一庆幸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四皇子。
可惜交换身体这件事她不会说,她不想给端王和妹妹找麻烦,只能让大皇子一个人误会,误会是妹妹在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性格。
柳凝只是淡淡地对大皇子说:“我去大理寺,毕竟我心悦那人,可也做了错事。”大皇子虽是爱慕柳怜,却从未出手,于磊落、于情理,都是柳凝的错。
毕竟是柳凝真的做了出来,哪怕大部分都是四皇子引诱而至,可要是她自己心志不坚,又怎会这样。
她刚要离开,大皇子阻止了她:“罢了,终究是夫妻一场,只是从此再无关系。”
一对原本被圣旨扯上的夫妻,到了最后,于感情一事真成了陌路。
如果在此之前没有这么一番谈话,哪怕是表面的妻子,柳凝都不会去和柳怜一起,去参加宴会,毕竟此时大皇子还在关着,她身为妻子,该是陪着他,但她并不想这样下去。
四皇子再次来的时候,柳凝和他断绝了关系,算是对曾经放肆的终止。
柳怜要参加二皇子的宴会,她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她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熬到早晨,却只听到了噩耗。
她须得陪着柳怜,况且二皇子的地方,四皇子必定不会出现。
这几天的风风雨雨,虽是错综复杂的感情,可她也品出意思风雨欲来的前奏。
朝廷怕是要变天了。
柳怜问出这话时,柳凝她心里有数,可还是叹息道:“这些事,始终与我们无关。”
柳怜抬眼:“不,当姐姐你是大皇子妃的时候,当我们去二皇子的宴会时候,当端王和我交换身体的时候,我们已经挣脱不开了,其实这几天姐姐心情很不好,怜儿不知怎么安慰姐姐,可如今马上就要去宴会了,我想说开了。”
“今日不会平静,京城要变天了。”柳怜的手触碰着马车,察觉到隔着数里外有百匹马的嘶吼和踢踏。
原本她察觉不到,可随着和端王交换的次数多了,对危机的预判莫名的高了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做。”其实柳凝有这个感觉。可她不想承认。
* * *
两人到了皇子府,二皇子宴请了许多人,官家小姐置于一侧,而命官和他们的公子在另一侧。
两方人泾渭分明。
柳怜打量了一番,四周的侍卫很多,且各个手持刀剑,身为皇子,宴会搜查严密很正常,可柳怜环视了一圈这足以是大楚基石的命官以及他们的儿女,柳怜心一沉。
二皇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连命官家的庶子庶女都请了过来。
“你也来了。”柳怜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柳菱,柳怜瞥了一眼,又像别处看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如今是风云人物,他亲自拜访父亲,父亲哪会不应,而且逛花园的遇到柳若。”说到此,柳菱不知想到什么糟心的事,轻哼一声,接着说:“总之吵闹了一番,我们就一起到了这里。
也亏得二皇子大度,要是换个殿下,怕是你就见不到我们了。”
不是这样,二皇子绝非善类,也觉不喜后宅的吵闹,柳怜甚至有一种猜测,怕是这就是二皇子的计谋。
不过她表情有些奇怪,柳怜问道:“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柳若失踪了,我答应父亲照顾她,你能帮我找找么。”
“我……好……”其实柳怜可以拒绝,但她大概猜出她跑去了哪,也猜出用什么方法救她。
柳怜想起端王那藏着的书信中提过,皇帝身体日渐衰弱,而二皇子大摆筵席,知徽下山,数里之外的喧闹。
这一切都昭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柳怜避开众人,去了后院,后院有一处高阁,柳怜有了一份猜测,这里侍从很少,她直接就上去了,高阁之上,二皇子站在围栏之处,俯视参宴的人。
他身边有三四个侍卫,她瞥了一眼,都是好手,虽比不上大皇子身旁那两人,可也不是普通武者能达到的程度。
难怪二皇子敢后院不设人。
“殿下,请原谅怜儿放肆,没有受邀就来到高阁。”
“柳姑娘何罪之有,本殿是见着姑娘上来,不知姑娘有什么话说。”
她察觉到二皇子说这话的时候,身旁这几个侍从忍住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压抑什么。
柳怜心一沉,她回顾记忆,似乎没有柳若的影子,在这样的宴会上,柳若怎么可能毫无踪迹,除非她……
她眸子挪动,快速地瞥到了帘子后,影影绰绰似乎藏着一个人,她心里有了计较。
“原本想说些什么,偏偏见到殿下倒是无话说了。”她走到桌子旁,拿起酒樽。
“这一杯算是对妹妹放肆的赔罪,不知殿下可否放过妹妹。”
“本殿似乎该是听姑娘的话。只是闯入高阁,本不是相府的教养。”
“想必她现在很是惧怕,以后再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了,不是么。”
二皇子笑了笑,道:“好,既然如此,带她下去吧,日后可不要犯这样的错了。”
侍从掀开帘子,柳若被绑了起来,缩在一角。
她解开了绳索,带着瑟缩的柳若离开。
下去之后,柳若:“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你虽然讨厌了些,可我也不想沾条人命。”柳怜不过多解释,接着就混入了人群,找到柳凝和她在一起。
过了一会,二皇子从高阁的站了出来,他一出来,琴瑟鼓乐骤然停息,只剩下空旷的、低沉的嗓音:“本殿感谢众位的到来,不过,此地倒也是一处安眠的好去处,不是么。”
图穷匕首见,二皇子没有再继续带着以往和善的面具,四周全是藏着的兵士。
他开始威胁来的官员,这些人都是他挑选出来,有站在他这一边的,有中立的,也有爱好钱财的,二皇子说了一番玄而又玄的话,本意就是今夜造反,不合作的,另一旁的家眷就是靶子。
这也是他邀请如此之全的缘故。
众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反复煎熬,皇帝快要死了,而二皇子又威逼利诱,其中已经有了有心思的人物。
“殿下可听过一句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柳怜突然说出了话。
她这话说完,四周忽然冷了下来,季琼的面上是十足的冷淡。
“不知柳姑娘是什么意思?”
“如果殿下执迷不悟,大概无论殿下怎么做,都是要记上一笔的,哪怕殿下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原来姑娘是这般胆色,不如姑娘替我在数百年之后看看,是不是这般记载。”
季琼眼色一凛,侍从的刀剑就要到柳怜身上,就在此时,一柄长剑拦住了这捭阖之势的剑法。
是端王,片刻之后,二皇子府的人就换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