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和他母亲眉眼相似的脸,以及挂在他腰间的玉佩,苏微云还不敢认他。
“臣愧不敢当。”苏微云心一惊,不知二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琼却没有说下去的想法,只是道:“罢了,等有时间,我去找微云喝酒,微云可不要拒绝。”
苏微云:“苏府自然欢迎殿下。”
季琼道:“有你这话就够了,有时间我一定会去。”季琼慢悠悠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恭送殿下。”
季琼略带遗憾,他原本想从那处等林榕,可却等出一个苏微云,苏微云对他知根知底,见到他的那一刻,那种冷宫狭□□仄的感觉铺面而来,牢牢地系在骨髓之上。
他有一瞬间的压抑。
所以他避开了苏微云。
但他没有走,而是去了对面,对面也有他的位置,他隔窗相望,想看看林榕什么时候出来。
端王走了出来,见到了苏微云,苏微云一脸痛惜:“昨日是我酒太浅,把你放在一边,今日我们重新来过,不喝酒了,我们去……”
端王打断他:“我昨日只来喝酒了么。”
苏微云道:“是啊,我去府上之后,咱们就出来喝酒了。”
端王皱眉,却什么都没有多说,道:“走吧。”
苏微云见端王身上气势更重了,熟悉如端王他,只觉得经此一夜,端王恢复了,但脾气更是渗人,苏微云不敢多话,只能跟在他身后。
而季琼原本在楼上喝茶,一人出来,因为角度的缘故,他没看清那人的脸,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气质却透着陌生,而后苏微云跟在那人身后,季琼立刻收回了目光,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苏微云能跟的人,也只有端王了端王,这两个字在季琼口中轻念,他从舅舅给他的画像上,见过端王穿着铠甲的样子,如今脱下铠甲,竟然是这幅姿态,还不是穿上铠甲呢,这样还能瞒瞒别人,是穿着铠甲的错觉。
季琼和端王关系陌生,不过听闻皇叔把兵符交给了父皇。
要是这样,皇叔心情肯定不好,所以才会和苏微云来此喝酒,没想到林榕住的地方这么巧,居然和端王住在了一处。
可这些与他季琼无关,他望着楼下,等着林榕下来。
端王回了府,三言两语套出管家口中他昨日的行径。
很寻常,并没有作出什么妖,只是起晚了和苏微云喝了一碗解忧酒,后来就睡了。
端王徘徊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遗失记忆的病症,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就算失去记忆,他绝不会穿淡色的衣衫。
也不会和苏微云在外饮酒。
知徽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日子到了必回解忧思。
可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解忧。
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易了个容,去了陆信的住所。
第11章 商人
黑沉的雾气压在眼前,柳怜孤身一人,站在雾气之前,甫一动身,那雾气微动,缠着柳怜,让她寸步难行。
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孤独和谣言缠着她。
她在梦中惊醒,睁眼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而那灰蒙蒙的雾,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柳怜并非自幼孤身成长,在她最是成长的时候,她享受着母亲的宠爱和姐姐的照顾,虽有谣言中伤于她,可她不以为意,依旧欢欢乐乐地成长,而后母亲身亡,她先是痛失最亲之人,而后父亲领了继室儿女归来,最后又把她囚在一方小院。
一桩桩的打击,接二连三,柳怜直接封闭起自己的心,除了柳凝,没人能在上面留下影子。
而如今,端王留下了他的名字,在她心上。
柳怜无捂住心口,缓了片刻,而后起身,她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在姐姐的屋中。
她忍住疑惑,推开了门,将一推开,正好遇到姐姐,柳凝端着食盘,上面放着吃食还有药,那药汤之上还飘着热气。
柳凝见柳怜醒了,面上又是惊喜又是无措。
柳凝急忙说:“出来做什么,外面风大,你这身体才好,还要喝点药。”
柳怜默默退了回来,她坐在八仙桌旁,柳凝把吃食和药一一摆好,柳怜坐着,她脸色复杂,想要问些什么事又不好意思问出口,而柳怜正喝着鸡丝翠藕粥,见姐姐这幅模样,她猜端王怕是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柳怜了解柳凝,柳凝这幅模样,又是她做了姐姐不好张口之事,在她小时候,不好读书,总是戏弄夫子,姐姐就是这样的表情。
而柳怜对付姐姐,也很有一套,她不直接问出来,而是放下手中的东西,眼中雾蒙蒙的,委屈地道:“姐姐,昨日之事,我可是做错了”
这招百试百灵,果然,柳怜一这幅模样,柳凝就把昨日之事说了出来:“怜儿,你是为了姐姐,昨日其实我很开心,只是你得罪了秋姨娘和管家,你说他们有私情,可要是父亲没查出来,这该怎么办?”
多亏柳怜没吃东西,这要是吃了东西,估计吃的东西都要还去。
管家居然和秋氏有私情!
这也太惊悚了!
一直困扰柳怜的终于解开了,难怪她总觉得管家待她不好,各种刁难她,竟然是这样!
柳怜身为小姐,就算是被关在庭院之内,也该是有丫鬟照顾,可当初是管家借故,调走了她的丫鬟,只留她一人在那,最初还有人给她送饭,可到了最后,她连吃饭都困难了。
柳怜一直觉得,自己从未惹过管家,为何这位管家总是为难自己。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她的确没惹过管家,但要是为了秋氏,这一切就都清清楚楚了。
柳相的女儿,管家能帮秋氏解决一个是一个。
柳凝妄图从柳怜的脸上找出一丝缘由,可她只见柳怜的目光从迷茫变得恍然大悟,柳凝看得自己都快要迷茫了。
柳怜为何是这幅表情,她心空悬了起来。
而这时,柳怜终于说话了:“姐姐,这你就别管了,相信我说得一定是真的,不过姐姐,你能给我讲讲,我昨日是如何英勇地拆穿的呀。”
柳凝忍住疑惑,如今怜儿身体不好,等她好些,再说其他吧,柳凝心中是这样想的,于是她面上打趣道:“你自己不是知道么。”
“可是我想知道我在姐姐心中的形象,姐姐你就告诉我,我有多厉害嘛。”柳怜撒着娇,柳凝无奈,只好把昨日之事复述一遍。
柳怜听后,面上浅笑,心中却道,果然和我猜得一样,我成了端王,而端王也成了我,不过端王很是厉害,不过短短一日,就能把柳府这错乱的嫡庶妻妾关系搞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只是到了最后,端王过于强势,所以才引起姐姐的疑惑。
柳怜支招道:“如今柳府已经乱了,既然如此,何不趁乱彻底搅黄了这桩亲事,反正父亲也没有收下那富商的礼,我们借此今日去见那富商,直接去拒绝他,并且让京中众人都知道这件事,父亲好脸面,这下就真不敢逼你了。”
柳凝思忖了一刻,她目光是柔和的,却隐约带着悲痛,声音都隐隐颤抖,道:“经此一事,我已经发现父亲对我已经彻底不讲父女之情,那我也没必要完全由着父亲的意思,不过父亲身为重臣,天下的表率,都是这般无情,其他人我已不敢深想,只是如今父亲决然,我也只能更决然了。”
“姐姐,你……”柳怜的心揪紧了,她说不出话,只能走到柳凝身旁,抱住了她。
两人互相汲取温暖。
偌大的柳府,只有两人的心才是贴着的。
她们换了男装,柳凝画完自己的脸,又过来从柳怜的脸上画了好几笔,两人打扮地跟柳府的侍卫一样,挑不出什么错处。
她们走在路上,柳怜问柳凝:“那人叫什么呀”
柳凝道:“叫沈灼,如今居住在梨花苑里。”
梨花苑是京中一胜地,当初前朝一位受宠的宫妃喜好梨花,皇帝为哄宠妃,竟在皇宫内外种上成片梨花,除了宫内看的花海,宫妃上了城墙之后,自上而下,能看到宫外梨花灼灼。
而后前朝败落,梨花苑中梨花虽然少了不少,可依旧有成片的梨花。
可惜此地寓意不好,京中权势之人都避讳此地,这里就成了富气无权之家的聚集之地。
沈灼身为商人,自然也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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