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5)

作者:何不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样啊……那我玉蟾宫说什么也不能强迫道长留下,只是道长应该也知道,这几日外面总有些宵小之辈想要打扰道长。

明日我有要事前去吴郡雷氏,道长如果不嫌弃,就同我前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武大同心中暗叹这白忘忧就算想和人好好说话也是这么别扭,什么叫做不嫌弃?你前面提到威胁,后面就叫人家跟着你走,即使语气柔和,也还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但武大同也知道,白大宫主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是很给面子了,想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可真是气势逼人、说一不二。

白忘忧这边见武大同迟迟不回答,伸出手去抓住道长的手腕:“忘忧是又哪里说错了吗?”

他这个神态险些与江一白重合,让武大同如被烫着一般甩开了他的手。

白忘忧盯着这只被甩开的手,一副无法理解的怔愣样。

“白宫主!贫道失礼了,只是贫道平时不是很习惯与别人接触,才会反应过激。实在是对不住。”

“嗯……没事……那道长答应了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大同一路上都在想这白忘忧去雷氏那边干嘛,可对面就坐着这个正主儿,让他不能平心静气。

他曾建议与白宫主分乘一辆马车,但以为保证贵客安全为由果断被拒绝。

每次心中默念清心诀刚要静下来时,白大宫主总是有各种理由打扰到自己。

比如说,这次呈到大同面前的蜜饯。

这蜜饯放在白忘忧的手掌心,这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不知比蜜饯要吸引人多少倍。

“白宫主喜欢蜜饯?”

“我讨厌吃甜的。”

武大同一愣,为什么……

白忘忧把这个蜜饯丢出车窗外,拿湿帕子把手给擦干净了,抬起头时,武大同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道长也不喜欢吃甜的。”

我……还没说过我不喜欢吧?

白忘忧笑道:“其实我小时候是喜欢吃甜的,但母亲说甜吃多了会蛀牙。我那时可调皮了,就是不依,于是她把我拎到大门外,说以后她给我什么就吃什么。”

他低低叹气:“我在门外饿了三天,感觉自己都要去刨树皮了,那门才打开,于是从此以后她给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邻居不劝劝吗?”

白忘忧刚才的感伤好像是武大同的幻觉似的,笑着说:“他们不敢啊。”

难怪,果然每一个蛇精病的背后都基本上有个凄惨的童年啊。

“我小时,父母受战乱所迫,背井离乡死在了路上。我当了几年乞丐,后来遇见我师父,随他到了道观。日子过得平淡,没什么大起大落。”

直到遇见了你。

“听说道长几年前就离了原先那道观,后来又是去了何处呢?”

武大同心中警铃大作,再联系起刚才的蜜饯,一个不好的想法渐渐冒出头来。

“还能去何处,不过走江湖,四海为家罢了。”

白忘忧笑笑,不再就这个话题和武大同继续下去了。

可他这么放自己一马,倒让自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武大同偷偷去瞅那大美人,可美人假寐,表示谢绝打扰。

无奈之下,武道长只好再次念起清心诀。

到了晚间,落日熔熔,夕风徐徐,人马休整。

大同终于能好好出来吸口新鲜口气,可一回头,那冤家还在不远处吊着。

他心里那个恨啊!

再一回头,那冤家嘴角噙着抹笑,悠悠走了过来。

武大同赶紧抢过话头:“那什么,不知宫主前去雷氏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如果是不方便告知的就算了。”

“抄家。”

武大同:?

白忘忧换了个词:“灭门。”

“这……白宫主,这雷氏需要您亲自动手吗?”

“大同。”白忘忧冷不丁念他的名字,后又笑道:“我是逗你的,哪能说抄家就抄家,说灭门就灭门。”

武大同可算再次领教到这魔头操纵人心的本领了,索性不再回答,只是礼貌微笑。

可白忘忧不依不饶:“大同不问我到底是去干嘛吗?其实告诉大同你也无妨,这事可能还要借助大同的力量。”

武大同眼睛瞪过去,想要叫白忘忧别“大同”“大同”叫个不停。

可他说:“雷家闹鬼了。”

武道长脑袋里暂时一空。

“雷氏其实与我玉蟾宫素来交好,这几日他们祖屋出了怪像,后又波及到他们家嫡系。雷家家主给我传书,希望我能派人来看看,这就是我为何要带着道长的原因。”

“你信那闹鬼之说?”

此事实在太为荒谬,武大同奇怪之下竟没发现白忘忧贴他贴得极近,好像讲到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就得这般小心翼翼。

“自然不信的,不然我怎么敢去?”

武大同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这人是在向自己示弱,又是再朝他撒娇吗?

他神色一凛,正好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剪水秋瞳,心跳都落了两拍。

抬手把人推走:“是真是假,还是要去了才知道,你这番是有些冒险了。”

白忘忧笑声愉快:“我很欢喜,大同你如此担心我。”

我就客气客气,早知道你这样,我应该点头、拱手、抬脚,一气呵成离你越远越好。

但现在也来得及。

千辛万苦躲人躲到了晚上客栈休息之时,武大同还是低估了白大宫主求贤若渴的程度。

他堵在自己房间前,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让眼前的白忘忧有机会进去。

白宫主眼巴巴看着他:“外面好冷啊……”

武大同开了门。

回过神来,那厮已到了他床上去了,这才懂“好冷”是什么意思。

“白宫主怎么不练功?”

赶快滚回你的窝里去,别在这儿讨人嫌了。

“一天不练也没事,但一天不跟大同聊天,就怕日子越来越少了。”

武大同皮笑肉不笑:“能得宫主如此青睐,大同真是三生有幸。”

白忘忧顺着杆子往上爬,拍拍被子:“大同站在那里不冷吗?不就坐在一起,有什么害羞的。”

武大同真是连腹诽的力气都没了,钻进被子里去,故意和他留出道缝。

刚坐定,这缝就被某人挤过来填上了。

武大同觉得老看着上面也不是回事儿,眼珠子往下一动,旁边那人一块白中一点红就极为明显。

白忘忧主动将那物拿了出来,原是一个串着红绳的小骨笛。

“这是江慈送我的,他亲手做的,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

他的目光缱绻,让武大同记起江慈和他第一次来到自家木屋前,两人亲昵的场景。

大同之前还在纳闷让白大宫主念念不忘的骨笛主人究竟是谁,没想到就是江慈,只不过江慈后来拿走骨笛又是为何?

白忘忧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当然要拿走,骨笛上抹了能够诱使我走火入魔、散尽功力的药,想要不被其他人察觉,成事之后自然要拿走销毁。”

武大同听这话还有些愣神,只觉得这二人纠葛万分,心里不是滋味。

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江慈此人心系苍生,是典型的正派人物。虽说白忘忧和当年的江家灭门案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人家可是玉蟾宫宫主,祸害一方的魔头。

说得俗些,为了除邪卫道,江慈有机会那是一定要废了白忘忧这个决定战力的。

这么说来,江慈还是心软,换成其他人定要取得白宫主性命,可他只是让白忘忧成为一个常人。

他当时将白忘忧改名换姓托付于自己,不就是这个打算吗?

“白宫主,你也知道这药并不是夺人性命的药,可见江慈心中也是有把你当朋友的。”

“我若失了武功,凭我的身份,道长觉得跟死有区别吗?”

所以他才将你托付于我啊!可是这话,武大同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白大宫主看了武道长两眼,却又笑了:“其实原先我也和道长一个想法的,我只有江慈一个朋友,有时对他犯的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直到我发现那药竟然是能置我于死地的。”

“这不像江慈的作风。”

“我之前调查江慈的交往,武道长似乎与他没什么往来啊,怎么如此笃定?”

武大同闭上嘴巴,决定接下来尽量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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