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流照君配合着指尖剑气凝结,劈碎了一边的实心桌子。
“大侠,祖宗,爷爷,真的不干我的事啊。”那汉子涕泪横流,半跪在地上,“初四那天早晨,大地突然震动,我们村的人都被惊醒了,村子旁边的山上开始落石,眼看着就要把我们村埋了,那个,那个大侠,对,大侠,撑起一片光幕,护住了我们村,直到地动结束。”
“那是怎么死的?”流照君直接扯住他的衣领,既然都扮演坏人了,就扮演彻底。
“这,这,后来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黑衣人,只是一会儿,就吸干了十几个村人的血。”说到这里,那汉子抖得更厉害了,“那大侠就和他战到了一起,可是那魔人一边战斗一边杀人,越战越勇,大侠就,就抛出了手中的书卷,书卷展开护住了我们剩下的人。”
“然后呢?”疏楼龙宿面色阴沉,他知道书卷就是书执令的武器。武器离手,阵法术法就没有了瞬发的媒介,肯定战得更困难了。
“他们,他们打了一晚上,在,在初五下午,那大侠就,就……”
“就怎么样了?”流照君语气凶恶。
大汉抖了一下:“就落到了光罩里,满身是血,倒地上了……”
“那你们没救他吗?”疏楼龙宿眯了眯眼睛。
那大汉目光躲闪:“我们,我们……”
“魔人去了哪个方向?”流照君将他摔在地上。
“东边,东边。”那大汉脱离了流照君的钳制,在地上后缩了一丈远,指了指东方。
流照君和疏楼龙宿随即化光而去。
半路上,好半天,流照君才从牙缝里突出两个字:“不值。”
疏楼龙宿看了他一眼:“值不值又如何?至少书执令觉得值。”
“呵,就算救了,到最后不治而亡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但他们居然……”
“别废话,吾不知道吗?”疏楼龙宿也是语气暴躁。
两个人又跑了两三个时辰,这才远远看到叶沧澜和太史侯,他俩正在和一个浑身冒着魔气的魔人战斗,一路上都是破坏的痕迹,显然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太史侯身形都有些狼狈,叶沧澜还好,就是近不了魔人的身,不能彻底制住他。
“你们怎么来了!不上课了?”太史侯这时候并没有战,而是退在一边,预防魔人逃走,看到两个人到来,语气不好。
魔人看到有两个后生过来,直接往这里冲,显然是打算吃了这两个补充点功力。
“玄君!”叶沧澜半点也不担心,只是高呼一声。
流照君青玉流一翻,一勾琴弦,七弦五音尽出,直接将魔人震退三步。
太史侯都被流照君这一手惊住了。
三生顾盼阳春雪,一曲繁音诉衷肠。
阳春白雪一出,流照君攻击翻倍,六个影子瞬间布满周围,如刀似剑的琴音飞羽遍布全场。
一招失手,魔人就有些失力,叶沧澜瞬间靠近:“江逐月天!”
流照君立刻明白,手中一转,瑰丽碧色的音域已经铺开。
内力停滞的瞬间,魔人就感到不好,叶沧澜重剑在手,风来吴山全数浇在了魔人身上。
“照脸抽!”流照君也抽出琴中剑,转成剑体,将全部的爆发也都放到了魔人身上。
“啊啊啊,魔皇不会饶了你们的!”魔人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就直接被打爆了。
叶沧澜旋身收剑,刚刚要不是近不了魔人的身,他收拾起来还要花一段时间,幸好魔人以为流照君是软柿子。
流照君听到“魔皇”二字,第一个反应就是质辛,可是这时候圣魔之战连个影子都没有,厉族更是毛都没有,肯定不是质辛。
也不知是哪个魔皇,流照君也不在意,大不了到时候组队灭了。
疏楼龙宿握着紫龙影,抿着唇看着地上的尸体,鞭尸这种事他是做不来的,只能愤愤地收好配剑,怪了流照君一句:“也不让吾给一剑。”
“哎啊,这不是千钧一发嘛。”反正流照君是砍到了,心下爽了不少。
太史侯这时候目光深深:“玄君?”他可是听到了刚才叶沧澜的呼声的。
流照君和叶沧澜都浑身一僵,疏楼龙宿闲适地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
见没一个人愿意解释一下,太史侯也不是蠢人,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回去之后他就好好查一查,太学主肯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仙山了,准备第二个。
第93章 痛之入骨
四个人心思各异地回到学海,已经是十三了,学海迎回了书执令的遗体,哀痛了一个月。
世界不会因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运作,任何人都不行。
林云如发丝如雪,秦九思看着难受至极,建议她休学散散心。
“不,他能为护百姓,力竭而亡,我也要尽快成长,成为一个能庇护世人的人,和他一样,为生民立命,至少,带着他的那一份……”林云如半垂着眼睑,哀莫大于心死,“书执令的位置,我一定会护住!”
流照君看着完全变样的林云如,往日那似水的温柔烟消云散,即使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比任何时候都坚强,但那华发如雪,每一根都透着哀伤。
他没有告诉林云如,被救的百姓并没有一个人曾经靠近过书执令,为他疗伤为他止血更不可能,这对林云如可能太过残酷。
太史侯神情更加严肃,如今学海书执令一职空缺,也不知太学主是何心思,到现在都没有认命新的执令,学子儒官之间暗潮汹涌,学海现在虽然风平浪静,但这一切都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新的学期来到,流照君拎着姬家双姝天天泡在藏书阁,这次是下了狠手压着她们学习。
姬云裳还好,学习地还算轻松,还有叶沧澜在一旁辅导,很快就彻底解放,能真正跟得上学业了,被秦九思等人拉着真正加入了学海。
姬云霓不行,甚至在这次来到学海后精神状态完全不对劲。
“云霓,你到底这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要是颜望舒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在姬云霓又一次发呆后,流照君甚是担心。
姬云霓回过神,望向流照君:“叶沧澜去姬家提亲了,两个人已经问了期。”
流照君愣了一下:“这么快?不是说还要等几年吗?”
姬云霓看向窗外,语气悠远:“云裳同意松口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我觉得就我一个是外人。”
流照君细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缓声安慰,生怕刺激到她:“怎么会?就算云裳沧澜成亲了,你也是和我们是亲人啊,而且就算你资质不行,但只要肯努力,学海众人也会接受你的。”
姬云霓转回目光落在流照君的脸上:“你们都有系统,学习什么都很快,我太笨了,来学海学习可以说是一个错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你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长处。你别灰心,你现在是先天了,在学海还有百十年的时间深造,不用太过忧心的,只要你努力。”流照君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明白为何姬云霓会有如此消极的想法。
姬云霓低头翻了一下面前的书本,沉默了一刻钟,低声地问了一句:“玄君,你愿意娶我吗?”
这间书室顿时安静下来。
门外,路过的靖沧浪也顿住了脚步。
他本来是来找流照君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终于在御神风的鼓励嘲笑下认清了自己的心,打算今天摊牌的。
兴冲冲地来到藏书阁,他知道这段时间流照君都在这里为姬家双姝补课,此时肯定在这里,正打算敲门进去,如今听到这对话,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悄悄靠近了门。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叫生死作相思。”好半天,流照君回过了神,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根本没有情爱,若是担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完全不必如此。”
姬云霓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悲伤之色,抬头看向流照君,仿佛刚刚问的只是天气如何的小问题:“为什么?你还真打算做一辈子的道士了?”
“做道士不好吗?而且,我也没那个心思,此生一心向道足矣。”
门外,靖沧浪的脸煞白一片,小心地后退一步,踉跄地离开了藏书阁。
“靖沧浪,靖沧浪!”忧患深在路上看到失魂落魄的靖沧浪,满脑子问号,唤了几声靖沧浪都没有回应,靖沧浪只是埋头就走,擦肩而过都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