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回头看着姜氏与黎清。顿了一顿之后,大家自发的让出了一条小道,可供两人通过。
黎清福身做了感谢之后,黎清扶着姜氏从中通过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原来新科状元的祖母与母亲长这样啊,怎么不见其父?”有人道。
“你不知道?冒昧一句,新科状元叫做姜云及,而他的母亲乃是大名鼎鼎的黎娘子啊,提到她,你知道么?”
“哦,原来如此啊,黎娘子太厉害啦,她儿子才十七岁就过了殿试还被点成状元,这——天啊!”那人感觉自己没有语言来描述了,只能化成最原始的惊叹。
黎清没有走远,她能听到背后的议论。她知道,今天以后,上京又要出现黎娘子的事迹传说了。
问了一个看热闹的汉子,婆媳两个终于确定了云及会在什么地方出现。眼下他们已经将青龙大街走到了底,正在回来的路上。黎清带着姜氏寻了个巧妙的位置,准备云及一到就拦截送花。
云及三人身骑红鬃骏马,志气昂扬的走在最前方,后跟着“静牌”、乐队与幡旗。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更有甚者,当街放鞭炮,场面一度喧嚣。
黎清等待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在青龙大街的尽头瞧见了云及的影子。
“娘,人来了,你快睁大眼睛把人仔细瞧正咯,这辈子此一次呀!”黎清调侃道。姜氏伸手打了黎清手臂一巴掌,不痛不痒的,旋即嗔道:“瞧你,没个正形,哪像一个状元母亲?”
“我不像状元的母亲,这不就衬托着您像个状元的祖母了嘛。”黎清笑着说道。没想到哇,自家儿子还真给挣了个状元回来,可喜可贺。
姜氏不再搭理黎清,她专心的看着云及游街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能看到自豪感。
庆幸姜氏不是嘴巴多的人,不然她指不定逢人就说我家状元孙子咋地咋地呢。
“快看快看,我孙子来了,来了。”姜氏兴奋的像个小孩儿。刹那间,她想到自己是个状元的祖母了,不应该如此不稳重。于是瞬间恢复严肃状态,甚至端起了身子来,倒也能看出几分贵家太太的样子。
这是姜氏苦修好几年才练出来的,为的就是不给云及将来丢脸。
黎清全程目睹了姜氏瞬间变脸的模样,不由得偷笑起来,不过她笑得不明显,只是嘴唇微微勾起,让人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其实她心里早就笑开了。
云及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挂了不少粉色蓝色的花儿以及草环,可见那群女人的战况之激烈。有些花儿随着马的颠簸落在地上,娇花顷刻间被人踩的稀碎,惹人怜兮。从云及这一身可看出那群女人的战况之激烈啊。另外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存粹是被误伤的。
哪怕周围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云及还是一眼认出了站在万千人流中观看游街的黎清。
“奶奶,娘亲。”云及小声喊了喊,缓缓抬起手来,暂停了游街。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时,云及翻身下了马。
黎清看着越来越近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姜氏亦是如此。整个姜氏族因云及而光耀。
“祖母,母亲。”云及走到姜氏与黎清面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云及……感谢祖母与母亲,永生不忘祖母如何督促云及读书,母亲如何谆谆教诲,如今云及成及第状元郎,祖母与母亲是云及最大的恩人,云及将以此生为寿,奉养祖母与母亲,报答生养与教诲之恩。”云及说完,双手掌地,对两人深深的行了大礼。
姜氏泪眼婆娑,忙道:“我的孙儿,如今你状元及第,光耀了我姜氏门楣,祖母很感激,同时祖母也告诫你几句,你从今以后吃天家的饭,为天家做事务必尽心尽力,为天家做事就是为百姓做事,我希望你心中将国放在第一位,将天子与百姓铭刻在心中,至于家里,有我和你阿娘,我们守得住。”
“是祖母,云及记住了。”云及被姜氏扶了起来,
想不到姜氏心中还有一番家国思想,黎清想着便从腰间抽出自己亲手摘得最美丽得花朵插在云及得耳边,小声道:“我儿子是最棒的,快去吧,别让人久等。”
“好嘞,阿娘。”云及一秒破功,什么煽情与严肃都敌不过阿娘一句:我儿是最棒的。
游街得队伍渐渐远去,酒馆阁楼上得顾九卿羡慕得盯着黎清,她也好想在姜家哥哥耳边插上一朵鲜花呀。
“没想到新科状元郎是个大孝子呀,还有黎娘子也太漂亮了,母子两个走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母子,没想到这样得女人是个寡妇,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谁说不是呢?”
云及无疑成为了上京百姓茶余饭后得谈资,不对,是整个姜家都被讨论着,俨然成为了一代话题。
第446章 琼林宴(加更)
“阿娘,待人散去些,咱回家吧,您可有的忙咯。”黎清拉着姜氏得手臂道。
“忙啥?”姜氏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四周之人看她们过于热切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像云及这样得状元,面貌好,家世也不错,还有个贤德得母亲,未来提亲之人要踏破门槛。什么诅咒不诅咒得,人家不是都成状元了嘛,管他的,先占据了再说。
所以黎清才会说未来有的忙了。
在锦州的时候,云及那时只是童子出身,就已经很多人上门了。当然,因为有祖传五岁死爹的凶名在外,那些人多多少少是不太真心的。大多数只是想来攀个关系,混个脸熟。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云及可是天子钦点的新科状元郎,之前碍于诅咒以及姜家人口不丰的情况,不敢上门。现在状元所涉及的是前途,什么诅咒当然也就不重要了。
“那咱赶紧回去,听说宫里有琼林宴,两个孩子多半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我们两个先回去好好合计合计,轩哥儿那孩子都二十了,你写信给他爹娘没?实在没法子,就咱给做了主了。”姜氏一提起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问题就急得不得了。
眼见的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再不成婚,可不就老了吗?
一群官差从街边跑来,领头的先是对姜氏与黎清作了个揖,接着喘着气说道:“两位夫人乃新科状元郎的家人吗?”
姜氏差点被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官差给吓到,倒是黎清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哈,我们是奉命来护送两位夫人回府的,稍后有圣旨以及敕令降下,还请两位夫人速速回府接旨。”官差是直属礼部的,每次出现府中无人的情况时,最苦逼的就是他们,得到处找人。
“多谢差役前来告知并护送。”黎清笑道:“我们得马车就在不远处得小巷子里停着,那里有条路直通德宁坊,我这就携婆婆归去。”
“请。”那差役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其余几名则负责给姜家二人开道。很快婆媳二人就上了回府的车架,车夫自然是燕青。
云及下了马,与榜眼探花一道去换了衣裳,接着被引去了华清堂。此时,礼部的布告栏上已经张贴了金榜,上头是这次殿试的入榜三十人之名。
前三甲的考卷儿也被摘抄了一份张贴在金榜旁边,有落榜贡生前去观摩之后,发现自己落榜是有理由的。
照例,考卷儿只张贴两个时辰,过时不候。这也是怕有心人窃取他人果实,大肆造谣。事实证明,这样做确实杜绝了小人行径。光说云及的考卷,短短一天之内,云及写了五千字,这谁记得下来啊。
此事放下,且说云及等三人被内侍引接到了华清堂。按照规矩,前三甲坐在离皇帝位置最近的地方,由此依次排下去。当然,中间也穿插了陪考得考官们。
云及知道,今日皇帝恐怕到不了场子。
不过一切都得进行下去,皇帝一定会派人来主持,到底是谁来主持呢?是皇子呢?还是皇帝亲信?
来主持的并不是皇子,而是负责皇帝祭祀、朝会以及各种宴会得仪鸾司。
皇帝的一些意思是却靠苟银来传达的。
琼林宴有一系列的流程,从刚开始的奏乐歌舞环节,到上菜私下对饮,接着皇帝赏赐,最后授官、齐喝谢恩酒才算结束。
其实整个天齐上下对于皇帝得了重病这件事看得并不是很重,可以说好多人都没感觉。这是天齐的社风所致,皇帝很亲民,甚至百姓可以见到皇帝不跪,只需作揖鞠躬。对百姓而言,这个皇帝死了,只是换个皇帝来继续统治,然后维护社会稳定罢了。但对于统治者而言,百姓是他们的工具,一个表面上可以获得一切的工具。这也是为什么皇帝病了,只要他一声令下,或者说是大臣请求,恩科照常举行,琼林宴依旧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