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文也随秦少英挤进人堆,看到这不堪入目之象,连连摇头,要拉他离开,“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快走快走。”
朱一筒昏花老眼忽认出站在最前面那人正是秦少英,如久旱逢甘霖,似他乡遇亲爹,忙狗刨爬起,熊扑上去,“秦少英,秦少英……”
秦少英转眼见那疯婆子扑至,赶忙躲闪,吓得花容失色,“疯婆子,别追我,别追我!”
朱一筒穷追不舍,上扑下堵,“秦少英,你别跑,你别跑!我是朱一筒呀!”
秦少英捏着鼻子东窜西逃,兰花指悚翘,“救命啊,救命啊!恶鬼上身,大哥救命啊!”
秦少文听出朱大小姐声音,奔上前一把将她拉住,“一筒小姐?!是你吗?你怎成这副模样?!”
见终于有人认她,朱一筒一腔委屈,满腹羞恨,哇地一声,紧紧抱住秦少文,嚎哭出来,“秦公子,我今天好惨啊!”
见围观百姓愈聚愈多,指指点点,秦少英脸现惭色,香帕掩面,拉二人悻悻滚回县衙去……
头重脚轻,对红日眼花面赤;前仰后合,趁北风东倒西歪。女子监察团训练场上,一片峥嵘岁月。
“唉呦,朱大人,我在县衙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儿啊!”崔员外印堂发暗,眼圈发黑,由家仆搀扶着,到女子训练场找朱县令。
朱四喜故作诧异,“诶?崔员外,你找本县什么事呀?是要为县衙捐钱?还是想为百姓修路呀?”
崔员外的老脸拉成了根苦瓜,“唉呦,朱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取笑我。您不知道,我现在小命要不保啊!”
朱四喜故作惊讶,“哦?崔员外,难道有人要杀你?!”
崔员外捶胸顿足,满腹苦水,“唉呀呀,比杀人更可怕!”
朱四喜故作惊惶,“啊?您到底遇到何等惨事,快跟本县说说!”
崔员外痛哭流涕,心颤胆寒,“朱大人呐,我撞鬼了!您可要救救我呀!”
朱四喜仰头哈哈大笑,“崔员外,您就别拿本县寻开心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来的鬼?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崔员外紧抓住朱县令手不放,“朱大人啊,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遇到鬼了!我真的遇到鬼了!您救救我啊!”
“哈哈哈哈!”朱四喜笑手推开他,“崔员外,您别闹了,本县还有公事要忙,失陪,失陪…….”
“诶,朱大人,您别走啊,别走啊…….”崔员外追县令大人不到,一屁股坐在训练场上,老泪纵横,凄凄哀哀,“唉,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撞到鬼了啊……
第58章 君子一言(五)
崔员外由家仆搀扶着回家,在屋中不住踱步,哀声叹气,嘟嘟囔囔,“唉,县令大人以为我在说疯话,如何也不肯相信。眼看天色昏暗,那四条恶鬼就要过来索命,这可如何是好啊!”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月黑风高夜,三鬼飞将而至。门口守卫家丁,见到恶鬼,尽皆惊吓昏厥过去。
“崔员外,我的人肉呢?”病鬼阴魂不散,茹毛饮血。
“崔员外,我的金银呢?”穷鬼青面獠牙,厉声喝问。
“崔员外,我的美女呢?”贱鬼满腹牢骚,贪得无厌,“还有,睡鬼滚回阴曹地府睡觉去了,我要将他的美酒千斛一并带走!”
“这,这,救命啊,救命啊……..”崔员外吓得躲到桌子底下,不敢露头,颤声哆嗦,“各位厉鬼大人,小的家里一穷二白,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您们高抬贵手,放了小的罢…….”
“哼!敢跟我们耍滑头?!我们一起吃了他罢!”穷鬼噔噔鬼眼,垂涎三尺,望眼欲穿。
“嗯,你看他身上的五花肉,真是肥而不腻。”病鬼吧嗒着嘴,大咽口水。
“五花肉归你,他的蹄和爪归我。我好久都没啃到这么香嫩可口的人蹄了。” 贱鬼小肚饥肠,兰花指饿甩。
“好好好,”穷鬼连连拍手,“我要他的屁股!你们说我是吃红烧屁股好呢?还是清蒸屁股好呢?”
贱鬼掩口诡笑,兰花指贱甩,“嘿嘿,一半红烧,一半清蒸!”
病鬼黑瘦手指一挥,“时不宜迟,咱们先将崔员外大卸八块再说!”
崔员外从桌底见众鬼逼近,汗毛悚立,手脚冰冷,身子震颤,几乎要昏厥过去。
“大胆妖孽!快放开我岳父大人!”孙志高不知何时过来,飞跳进房中,指着三鬼一声怒喝。他声音如同青天霹雳,震住三鬼。
“啊!三味真火?!”病鬼惊惶掩住双目,似怕被那真火灼伤。
崔员外忽听有人来救他,小心探头出桌底查看。只见他的女婿孙志高青衫素带,衣袂飘飘,头顶三道火光,脚踏青蒿草鞋,一派仙风道骨,从九天遥飘而来。
“你,你,”穷鬼吓掉舌头,颤手指孙志高,“难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草根大神?!”
“错!”孙志高举出一把草鞋,“我是草根大神的转世:草鞋高!”
贱鬼颤声惊嚎,“啊!原来你就是我们的天敌克星,草根大神的转世:草鞋高?!”
“正是本座!”孙志高一把草鞋出窍,天神散鞋,“大胆妖孽,你们为祸人间,本座今天就替天行道,消灭你们!看草鞋!”
三鬼被草鞋打中,哀叫连连,东躲西窜,嘶哑乱嚎。
齐志高穷追不舍,“妖孽,哪里逃!本座要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这时,忽听“嘭”地一声大作,灰黑烟雾满屋,崔员外见状,吓得忙抱头掩面,小脑袋缩回桌下。
黑烟渐渐散去,崔员外在桌底哆嗦了半晌,听外面没有动静,才敢微微探头。那三只恶鬼已不见踪影,而孙志高也昏厥在地上。
“志高,志高,”崔员外哆嗦着腿肚子,小心爬上前去查看,颤手推攮他,“志高,快醒醒,你怎么了?”
此时的孙志高已不见了三味真火和飘忽衣袂,与凡人无异。他悠悠睁开双眼,一脸迷茫,弱声问崔员外,“岳,岳父大人,我怎么了?我怎会躺在地上?”
崔员外探探女婿额头,颤手扶他慢慢起身,“志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打走了三只恶鬼?”
“恶鬼?什么恶鬼?”齐志高一头雾水,“我只记得傍晚在街上遇到朱大人,她说岳父您最近精神不太好,让我过来探望,没料到刚进门就晕倒了。岳父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崔员外思量半晌,自言自语,“哦?难道是草根大神元神出窍?不得了,不得了……”
“岳父大人,什么草根大神啊?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孙志高故作迷惘问。
见孙志高什么都不记得,崔员外忙道:“没事,没事,志高啊,难得你过来看望,岳父我深感欣慰。来,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好酒好菜,你我翁婿二人喝一杯压惊……”
大功告成,众“鬼”于县衙庆功。
“现在呢,那个崔员外可把孙志高奉为上宾,不但让他搬进崔府和崔蓉蓉居住,还将旺旺钱庄的生意交给他打理…….”秦少英兰花指美翘,将故事细细讲给秦少杰听。
秦少杰听得瞠目结舌,“你们一通乌龙,装神弄鬼,这样都行?!”
“那是当然!”秦少文拍拍秦少英肩膀,得意赞道:“由朱县令亲自指挥,由三弟这位金陵名角倾情出演,他崔员外想不中招都难呐。”
秦少英妙目眨动,神采奕奕,在旁提醒:“四弟,这回你可输了。”
秦少杰故作无知,“输了?我输什么了?”
秦少武在旁笑道:“四弟,你跟朱大人为孙志高和崔蓉蓉一案打赌吃酸梨之事,我们可都知道啦。”
秦少杰白了白俊眼,“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
几人正说话间,朱四喜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搬了一筐小酸梨进秦少杰书房。她抹抹额头汗珠,嬉皮笑脸,“秦大人,看看这筐小酸梨儿,又小又酸,可是我朱大县令亲自上街,为您买的,您快享用吧?”
秦少杰耍起无赖,起身欲溜,“本大人向来说话不算话,我不吃,不吃……”
秦少武大手一把将他揪住,强按在座椅,笑眼道:“四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谁是大丈夫,我才不是呢。”秦少杰道貌岸然,摇头晃脑,振振有词,“谁是大丈夫你们让谁吃去,我说话向来九言没有一鼎,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