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朱二条爽朗笑道:“少了个弟弟,多了个妹妹,我们也不亏嘛。”
“原来四弟和四喜是一对儿,”秦少英翘着兰花指欢喜道:“我们应该鼓掌祝贺,秦大人和朱大人双双脱单,加入我们的甜蜜蜜队伍!”
“唉,”朱三万叹了口气,在旁感慨,“爹和秦相爷这对欢喜冤家,若知我们成双成对,不知作何感想。”
厅内沸腾欢笑一时冷却下来,众人齐齐陷入纷繁思绪,担忧起远方亲人……
话说秦寿和朱庸逃离金陵,便一路北上,欲投靠燕王大军。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簌簌刮起东风,两个破衣烂衫、满身泥垢的老头,一路忍冻挨饿,啃树皮挖草根,北逃到了济州城中。
“老伙计,快点儿,前面就是济州了!” 朱庸拄着拐杖吆喝道。
一高大威猛的乞丐头目正在济州城门口坐着要饭,见二人过来,拦住问:“喂,你们两个老叫花子,从外地来的?”
秦寿眼珠一转,忙笑脸逢迎,“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乞丐,听闻济州物阜民丰,吃穿不愁,特来讨饭。”
乞丐头头上下打量二人,“嗯,看你们两个资质不错,以后就跟我袁大脑袋混吧!”
“是是是,”秦寿拉着朱庸点头哈腰,“以后还仰仗袁大哥多多罩着了。”
秦寿和朱庸分头在街上勤奋讨饭,准备盘缠北上。
夕阳西下,朱庸跑进二人赖以栖身的土地破庙,手舞足蹈,喜上眉梢,“秦乞丐,秦乞丐,你猜我今天讨到什么好吃的了?”
秦寿见他回来,嬉皮笑脸,“嘿嘿,朱乞丐,我今天也讨到好东西了!”
二人凑到一起,拿出战利品:半只烤焦的烧鸡,一瓶过期的米酒。
“哈哈!”朱庸拍拍他肩膀,“有鸡又有酒,秦乞丐,你我可以小酌一杯啦!”
“对对对!快坐快坐!”秦寿一拱手,笑呵呵道:“朱乞丐请。”
朱庸也一拱手,恭敬有礼,“秦乞丐请。”
秦寿二拱手,“朱大人请。”
朱庸也二拱手,“秦大人请。”
秦寿三拱手,“朱侯爷请。”
朱庸也三拱手,“秦相爷请。”
两个落魄老乞丐互视一眼,哈哈大笑,“嘿嘿,咱们一起请。”
“咱有多长时间,没喝上一口酒了。”秦寿酒入愁肠,满腹牢骚化为一声感慨,“唉,当朝相爷又怎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样,还不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唉,”朱庸摇着自己的肥头大耳,“想我老朱一生荣华富贵,倒头来反落了个孤家寡人。也不知我那两个黄脸婆怎样了,还有我那四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
“诶,你刚喝一口酒就犯糊涂了,”秦寿拍着他猪头道:“是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嘿嘿,”朱庸掩口偷笑,“我不怕告诉你,其实四喜是个闺女,我让她女扮男装,故意跟你们秦家斗的,哈哈!”
“原来是这样,”秦寿苦笑不已,“想咱老哥俩斗了大半辈子,子女也跟着咱们斗,这斗来斗去,最后竟成一场空啊。”
“呵呵,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朱庸肥大手掌拍他肩膀,“真想不到,咱们两个老冤家,最后倒成老伙计了。”
“做人要懂得惜福啊,”秦寿喝了口变质米酒,唏嘘感叹,“若能在有生之年,再让老夫看一眼我那四个宝贝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诶,此言差矣,”朱庸大嚼烧焦鸡腿,心宽体胖,“天不亡我们,是留着我们性命,日后好跟家人团聚呢。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老朱发誓,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跟你斗了。”
“对,不斗了。”秦寿端起米酒,“来,朱乞丐,我敬你。”
朱庸举着半块剩下的焦鸡腿,“来,秦乞丐,我也敬你。”
“朱大人,我敬你。”
“秦大人,我也敬你。”
“朱侯爷,我敬你。”
“秦相爷,我也敬你”
第111章 无为先生(一)
万人敬仰的朱大县令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此事传遍鸡飞狗跳县大街小巷,登上各大日报夜报头版头条。鸡飞狗跳县民众沸腾数日后, 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
芝麻糊主街商家林丽, 酒旗招摇, 小贩沿街叫卖,繁华热闹。
“算卦测字, 算卦测字……”一年轻布衣先生摇着铃铛, 走街串巷,“算卦测字,这位大爷, 我看你印堂发黑, 两眼发直,要有血光之灾呀!让我无为先生给你算上一卦吧。”
那老汉撇撇嘴, 一把将他推开,“走开走开,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不信这套!”
“算卦测字,算卦测字……诶, 这位大婶,我看你印堂发黑, 两眼发直,家宅有难呀!让我无为先生给你测个字吧。”
那大婶丑眉连连摇手,“走开走开,别挡大婶我上街。”
“算卦测字, 算卦测字……诶,这位小哥,我看你印堂发黑,两眼发直,要破财呀!让我无为先生给你占个卜吧。”
那少年不住摇头,“走开走开,我又没钱,哪里去破。”
“算卦测字,算卦测字……诶,这位姑娘,我看你印,”无为先生一见那姑娘,立时双眼发亮,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姑娘也是同样一副神情,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吴大哥!”
无为先生高兴得热泪盈眶,“四喜!真没想到,咱们能在这边陲小县相见!”
此时朱四喜已恢复女装,拉着算卦先生,如小鸟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吴为哥哥,五年没见,可想死我了!你过得怎样?吴伯母身体可好?你家还在姑苏吗?你怎会来这里……”
春寒料峭,县衙□□,三个年轻人正围坐在石台桌旁,愁眉不展。
秦少英摆弄着手帕,唉声叹气,朝秦少杰道:“唉,大哥和二哥,上前线找馒头打听爹爹消息去了。留下你我两个孤家寡人,跟没头苍蝇一般,到处寻宝。”
“哪里是你们两个,不还有我么?”叶小芙伏在石案,“你们两个,怎么说也是这儿的地主,找了这么多天,咋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朱大人那边进展如何。”
“哼,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朱四喜,自从恢复女装,整天游手好闲,”秦少杰一提起她,头冒邪火,“把所有公务都推到我头上,说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又上街瞎溜达去了。”
众人正说着,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喂,你们快看,我带谁回来了!”朱四喜笑容满面,拉无为先生来到□□,“各位,他叫吴为,是我在金陵碧仙小筑时的邻居。”
无为先生上前拱手行礼,“大家好,我姓吴名为,以走街串巷,测字算命为生,百姓都叫我无为先生。”
“哎呀,这个好,”秦少英灵光一现,欢快拍手,“不如让无为先生算算,那个宝,”
秦少杰一把捂住他口,起身朝无为先生还礼,“吴先生,我是鸡飞狗跳的知县秦少杰,这个是我三哥秦少英,这位姑娘是我们的朋友叶小芙。”
无为先生连连拱手,“各位有礼有礼。”
众人忙让无为先生进厅吃茶。
“吴先生,你乃金陵人士,怎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秦少杰问。
“我祖籍金陵,五年前随家母搬到姑苏客居,后来家母去世,我便走南闯北,四海为家。”无为先生道。
“是呀是呀,”朱四喜接口道:“无为哥哥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个侠士,游历四方呢。对了,吴为哥哥,你来鸡飞狗跳县多长时间了?”
“呵呵,我今儿刚到,就碰见你了。”无为先生笑道。
“哦?吴为哥哥,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朱四喜笑问。
“不瞒你说,我囊中羞涩,还不知落宿哪里。四喜妹妹有什么好建议吗?”
“县衙的客房还空着,你就留下吧,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讲呢!”朱四喜甜腻腻道。
“那是太好没有,我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各地风土人情呢!”
“对了,吴为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咱街口的邻居张麻子,他前年娶了一房漂亮媳妇呢!”
“啊?就那个丑八怪,我还给他批过命,说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呢,哈哈!”
“还有城门口的王二姑,她梅开二度,生了个大胖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