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嘴她也没看见,就那么硬往他脸上戳,他想出声,一看花溪面色比他还凝重,立马歇气,怂怂的端着碗,接了菜小心翼翼吃着。
下午的时候给菜地浇水,花溪也出了很多错误,不是不小心踩中他种的菜苗,就是没留神把他撞倒了。
他爬起来质问,花溪居然问他‘怎么了?’
她都没有注意把他撞倒了,还反过来板下脸,怪他不小心,把衣裳摔脏了,洗衣裳多麻烦云云。
古扉想反驳,但是他说话花溪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干自己的活,于是这气不得已越积越多,一直压到晚上。
胆子小,也是不敢发作的,当然啦,小小的损一损她还是可以的。
花溪将帽子拿过来,往上面一折,重新丢给他,“这样就看不见了。”
语气敷衍,“实在不行就戴在后面。”
话说完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模样,拿了针线继续缝东西。
这次准备缝发带,发带不够用了,古扉的那根洗了,她才意识到一根发带可能换不过来,买不着,索性自己做。
发带很简单,一条直线而已,布花溪早就剪好,按部就班把口子缝上便是。
偶尔缝累了,会站起来走走,或者在窗前伸个懒腰,朝外眺望一会儿。
大晚上的,很黑,什么都瞧不见,四周也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了,为什么慎邢司的人没来问话?
她自己知道那番处理一点都不圆满,和头两次不一样,头两次是她主动,有计划的,尽管第二次出了一点小意外,比如说扶月,但她多多少少预想过会不会碰到长储宫的人。
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个意外,如果知道会碰上那三个人,她不会拔草,不,或许直接不出长锦宫。
那样也不行,你不去,敌人还能不来吗?
那三个混蛋迟早会摸来长锦宫的,躲不掉的,所以花溪并不后悔杀了他们,她只恨自己没有考虑的全面再动手。
其实还能做的更好。
天晚了,花溪勾头了一天,肩膀,脖间,连带着整个腰都有点疼,她揉了揉,不缝了,带古扉睡觉,吹了蜡烛,没多久黑暗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也能跟他一样,没有心思,倒头就睡该多好?
花溪叹息一声,酝酿了许久才睡去。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没人来长锦宫,不知道是已经判定了集体自杀?还是那三个太监地位太低,没人乐意管,草草结案,总之最近都很平静,丢个石头进去溅不起水花的那种。
按理来说她应该觉得轻松了才是,毕竟瞧着跟没事了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的不安感,太强烈了,强烈到她忽略不了的地步。
也许应该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
明生在往回赶,他每次都等长锦宫吹了灯才走,知道他们睡了,他也没有留的必要。
今儿没有经过平时那条路,反而绕了一道,走发生命案的那边。
说实话,慎邢司大张旗鼓的说要查案,结果一直没动静,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
还没到便感觉不对劲,太寂静了,寂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声都显得十分刺耳。
有古怪。
明生止了脚步,躲在角落,随便捡了块石头丟出去。
啪!
石头落在地上,滚了滚,撞到墙根,刚停下来的功夫,四面八方冒出几道黑影,个个手里拿着剑,无声无息朝声音所在地赶去。
果然有古怪。
明生藏的更深,脚下连连后腿,逃离了那个地方,摸了摸心脏,尚有些余悸。
如果方才他还留在那里,被发现后,肯定会把他当成凶手。
原来最近慎邢司不是没反应,而是在做网,打算让那个凶手以为结案了,安全了,或者疑惑为什么没动静,然后自己出来看看。
一旦真的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上当?
*
花溪被叫住了,本来已经睡去的古扉边揉眼边喊道,“花溪,你是不是脖子疼啊?”
有一点困,身子晃了晃,很快稳了下来继续问,“我看你最近老是揉脖子,肯定很难受吧?”
他撸起袖子,“我帮你揉揉。”
第44章 终于明白
花溪摸了摸脖子,她这几天几乎放下了所有活,只一个劲的缝东西,从发带,到亵衣亵裤,再到鞋垫,全都亲力亲为。
每次都盘腿坐在床边,因为屋里灯光暗,就那么一根蜡烛,桌子还矮,为了看清,不免低头再低头,久了确实有点脖子疼。
其实不仅是脖子,脊梁啊,腰的位置都有点疼,不过她现在无心做别的,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敷衍道,“不疼,你睡吧,我去上个茅房。”
“骗人。”古扉本来还有一点睡意,被她拒绝了一下,登时彻底清醒,瞪着眼睛道,“不疼你老是揉脖子揉腰做甚?”
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套上了外衣,拍了拍床,面上染了丝喜悦,“快过来,我给你揉揉。”
平时都是花溪给他做着做哪,他很少能帮上花溪,但是每次帮上,花溪都会夸他。
前两天的围巾,花溪收到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笑意说,‘看不出来,还挺心灵手巧的。’
‘心灵手巧’这个词他是知道的,以前母妃身边有个丫鬟,会做簪子,而且她做的簪子很漂亮,给母妃做了几次,被母妃夸心灵手巧。
被夸的感觉像飞了似的,神清气爽,浑身得劲,每天都想被夸,他最近勤快了许多。
不用花溪吩咐,便把碗刷了,前院的草拔了,后院的水浇上。
其实以前也干的,不过做的不好,洗碗会把碗打了,拔草摔一身泥,浇水不小心就会浇到自己身上,然后着凉。
花溪还要守着他,照顾他,他一‘睡着’,她就唉声叹气,‘什么时候不添乱啊。’
古扉表面不说,其实心里很受伤,不敢添乱,往后没再一个人偷偷的干,都等花溪发话。
花溪说洗碗才会洗碗,花溪说摘菜再去摘,花溪不吩咐,他就不动。
大概也因此,没被夸过,但是也没有被说添乱。
花溪整天羡慕他一挨枕头就睡,其实不是每天都这样的,偶尔花溪缝东西,不理他,他就睡不着。
靠在花溪背上,打扰花溪缝东西,把脚搭在花溪身上,情节轻的时候,花溪不鸟他,任他滚来滚去,她那边依旧淡定缝自己的。
情节重的时候,会一边缝,一边空出一只手,虚虚的拧一拧他的耳朵。
也不回头,根本找不着他的耳朵在哪,还是他凑过去,才拧成功的。
他要是不凑过去,她的手在背后摸了几把,没摸着就作罢了,偶尔也会呼他两下屁股,不疼不痒的,他挨完继续闹。
或许也知道他只是想被关注而已,有时候花溪也会放下东西,回头逗一逗他,类似于挠他痒痒,把他举高高之类的。
其实他已经六岁快七岁了,不爱这套了,但是每次还是要配合着笑一笑,假装很开心一样。
要不然花溪会疑惑,怎么不管用?
然后下次就不陪他玩了,因为知道对他没用,虽然没用,但是占用花溪的时间他就很开心,无论她陪不陪自己玩。
总之以前都是捣乱吸引她的注意力,自从给花溪缝了一条围巾,被花溪夸了之后,他就开始时不时主动帮花溪缝个什么。
譬如花溪给他缝发带,他就给花溪缝,花溪给他缝帽子,他就给花溪缝,小两口每天晚上坐在床边,相互依着缝东西。
他没有花溪耐力好,通常缝一会儿就靠着花溪睡着了,即便如此,脖子也有点酸麻,花溪比他时间还长。
他偶尔醒来,还能看到花溪背对着他干活的身影。
所以她肯定不舒服,但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没告诉他,还企图掩盖。
大人真是的,难受就说出来嘛,还要藏着掖着,就像那碗豆奶似的,明明很烫,还面不改色,假装不烫的样子。
真是不诚实。
花溪犹豫着,还是回了身。
古扉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爱帮着她做各种活,以前他笨,加上没干过,做不来,只会添乱,干了一段时间,慢慢变好了。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十分熟练,放在篓子里的衣裳,刚脱下来,没来得及洗,隔天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