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猛然一震,立刻抢过了她侄女手里的簪子,看了看文清露又看了看赵荣羡,一脸痛心疾首,当即指着赵荣羡就大骂,"你……你这你逆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等龌龊之事……"
"清露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她又抱着瑟瑟发抖的文清露哭了起来。
赵荣羡满面恼怒,马上就指着文清露大骂,说是她自己脱的衣裳,说她自己不要脸。
皇后一听,顿时更恼了,厉声怒斥道,"你闭嘴!这好端端的,哪个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你还不知悔改!"
说着,她慌忙的将文清露身上的衣裳理好,不停的安慰文清露,然后命人将文清露带下去梳洗。
文清露刚离开,她立刻又抬头看向我,一脸痛心连带仁慈的询问我说,"老四媳妇儿,你是老四的正妃,你看这事儿如何是好。"
这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告诉我,为了保全名声,大事化小,唯有让文清露入门吗?
可赵荣羡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厌恶人家冤枉他!更不可能让文家的人入了他的门,必然会大吵大闹。
我算是明白了,皇后故意将我支开,就是为了陷害赵荣羡,过一会儿赵荣羡一旦拒绝,这事儿恐怕就得闹到皇帝跟前去了。
赵荣羡是何等聪明之人,况且还是重活了一回的人,他怎么就不知道防备呢?
还是……他当真色性大发,禁不住诱惑?他打的什么算盘?
想到这些,我心里顿时有些堵得慌。
我想了想,索性说了我一个王妃该说的话,我一脸恭顺大度,委委屈屈道,"文小姐乃是母后的亲侄女,一切但凭母后做主,母后若是想让王爷纳了她,妾身也绝无意见。"
"纳什么纳!我根本不曾碰过她!衣裳是她自己脱的!"赵荣羡暴怒,那等冲动的表现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皇后见他如此,也暴怒了,气得是浑身发抖,指着他就骂道,"畜生!畜生!我……我是管不了你了……"
皇后狠狠的发了一顿火,马上派了她的亲信前往太极殿,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皇帝给请了过来。
皇帝过来看见文清露哭哭啼啼,又见赵荣羡凶神恶煞,顿时大为光火,把赵荣羡怒斥了一顿,让他纳了文清露进门。
赵荣羡抵死不从,更说文家这等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他可不敢娶进门,说是生怕这等贱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令他蒙羞。
皇帝一听他连带着整个文家一齐骂,顿时更加恼怒了,说他这是要逼文清露去死。
赵荣羡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他马上说那等贱人死不足惜,这就更令皇帝生气了,最后狠狠打了他一顿板子,还将他禁足半月,罚了他半年俸禄,然后强行将文清露赐给了他。
既是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又保住文家的颜面。
但是两父子闹得很不愉快,赵荣羡还愤愤的说了一通听起来容易造反的话,他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我越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总觉得赵荣羡心里一定在盘算些什么。
"王爷,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憋了大半日,傍晚时分,替赵荣羡上完了药,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赵荣羡趴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宫里的怒气冲冲,他微微冲我笑了笑,说道,"你倒是越发聪明了……"
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怎么蠢,这点儿心眼还是有的好吗?
况且,这等阴谋,我过去也不是没有见过。
还是那句话,纵然我脑子不太好使,但许多谋略,照搬我还是会的,自然也就能猜到几分。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王爷莫不是想要将计就计?"
赵荣羡没有直接回答我,可他的神情却显然是默认了。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皇后生了这么许多事端,连自个儿娘家侄女都赔上了,可不就是为了让我与父皇大吵一通吗?既然她想看到,我便成全她。"
"那妾身接下来应当如何做?"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像是单纯的防守,恐怕是有进攻的意味。
赵荣羡一双桃花眼悠悠的看着我,从善如流道,"该做什么。你还做什么,一切装糊涂便是了。"
"这岂非是故意给了她机会?"我一时有些不解了,心有余悸的又问了他,"王爷那些精兵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既然敢出手,说明一定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可我瞧着赵荣羡这等镇定,似乎又断定了皇后拿他无可奈何。
赵荣羡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却隐隐露出一些森冷,沉声道,"这养精兵的可不止我一个,娘子你可还记得,上辈子文国舅造反一事?他的兵力,可更在我之上,不过如今倒还不成气候。"
"王爷的意思是……反将一军,让皇后自断臂膀?"这下我明白了,皇后想要借由寿宴贪污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扯出赵荣羡私养精兵,而赵荣羡却反将一军。
国舅私养精兵可比王爷私养精兵更加令人怀疑,王爷到底是自家人,到底还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不一定非得靠着造反,可国舅就不一样了……
呵,赵荣羡还真是好算计啊!不过这要是不算计,只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想到近来的种种,我头一回觉得赵荣羡生活得多么不容易。以前,我虽然也晓得他一贯勾心斗角,却也只是晓得。
如此切身体会,倒还是第一回 。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有些心疼他的伤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过去他将我伤得那般深,我还是没忍住关心他。
"王爷,你疼不疼?"我蹙眉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的问道。
"你说呢?"他反问了我一句。
他总是这般,挨了打也从不当回事,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永远都是这等皮糙肉厚的德性。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王爷啊,往后若是能避免就避免,要算计,也不一定非得把自己弄得皮开肉绽,多不值当啊……"
他笑,"心疼了?心疼就喊一声阿羡来听听。"
"有病吧你!"我瞪了他一眼,断然拒绝。
对于赵荣羡,我虽没有那么恨了,却终究无法释怀。
而且,我以前也没有这般亲热的叫过他,好几回若不是被他逼迫,我也不太愿意叫。
"对了王爷,文家那位小姐,你打算如何是好?父皇旨意已下,只怕过个十几日下了聘礼,就得送过来了,怎说也得是个侧妃。"我生怕赵荣羡再和我说下去,于是马上又扯了文清露说事。
听到文清露的名字。赵荣羡的脸顿时就一沉,冷笑道,"那个文清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以为她能心甘情愿被皇后利用?你以为她是真心尊敬皇后?你可记得,上辈子,她是如何凭借寡妇之身爬上了父皇的床。做一个备受厌弃的侧妃,为皇后傀儡,亦或者是父皇的妃子,你说她会怎么选?"
"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
三日后,宫内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新册封了一名姓文的才人,与此同时,皇帝又传来一道口谕,说是原先要赐给赵荣羡的文家姑娘与其八字不合,因而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杜妈妈原本为着赵荣羡要纳一个家世显赫的侧妃入门而忧心忡忡,现如今听了这等消息立刻就松了口气,却又十分疑惑的问我说,"王妃,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也没有明说,只是侧面回答她说,"母后此刻的心情一定坏透了。"
听我这般一说,杜妈妈和金玉顿时会意,两个人都闭口不言,但却都掩饰不住的高兴。
对于她们而言,这府里多出一个出身比我好的侧妃,那便是最大的危机,不定哪日我就要被拱下来。
如今那人没有进了四王府的门,反倒是爬上了皇帝的床,她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仅她们高兴,赵荣羡也高兴,我也高兴,魏雅娴和二公主更是幸灾乐祸到了极致。
皇帝虽然一开始因为和文清露睡到了一处觉得很是丢人,可是很快就被年轻貌美,又古灵精怪,连带着可怜巴巴的小美人给哄得心猿意马。
很快,这位文才人就成了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妃嫔,就连资历颇深,生了好几个孩子的惠妃也要讨好她。
皇帝更是将她宠得厉害,整整一个月,就只独宠她,就连皇后哪里也只去过一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