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晏眼睛眯了眯,看江山毫不讶异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夫妻俩怕是早就准备好这一步了。如果官司顺利,这一步就可有可无,若不顺利,这一步就必出无疑。
那名男子是之前撞了钟小小的肇事司机,在法官的询问下,他供认不讳,说是路晏收买了他。
江菲尔的外公闻言,气得跳起来骂他们良心喂了狗,陷害了他女儿又来陷害他外孙女。
路晏连忙拉住他,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老头子骂了两句突然心脏病犯了,速速被工作人员抬着床架抬走了,等待急救中心的救治。
贺连珠因此暴怒,目眦欲裂地谩骂江山他们,好几个人才将她制止住。
过了这阵风波,审判继续。
法官说:“此案与被告非法拘禁案件属于两个不同的案件,应当另行开庭审理。”
吴萍激动地说:“这两个案件是相关联的,就是她们母女创造的欲杀害我女儿的计划,一计不成来二计,它们是相通的。”
她摆出各种资料证据,吃人恶狠的嘴脸与平常大不相同。
人证物证俱在,路晏想辩解也难了。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吴萍突然那么急切地想把她送进监狱,难不成她的存在会给她造成什么威胁?
她站起身看向法官,沉声道:“首先,从原告给出的视频上不难看出,是钟小小不遵守交通规则未按照指示灯硬闯马路——”
未等路晏说完,吴萍抢过话道:“那也是你造成的,你故意勾搭小小的男朋友逼走小小才有了视频中的一幕,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和肇事司机里应外合,目的就是取小小性命。”
路晏神色未变,没有理会吴萍,自顾自接着说:“其次,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对方所谓的人证。”
她瞥向肇事司机,问:“请在五秒之内回答我,我什么时候买你杀人?出的价钱是多少?我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除你我之外有无可以作证的第三人?”
肇事司机眼神飘忽,看了眼路晏,吞吞吐吐了片刻。
路晏轻嗤一声:“连最基本的几个问题都答不出,你还敢说是我雇的凶手?你怕是不知道在法庭上做假证的后果。”
肇事司机额头冒虚汗,眼睛不敢看路晏,心虚地盯着地面。
路晏扭头对己方律师说:“将做假证的后果说给他听。”
律师点点头,声音洪亮:“在刑事诉讼中,证人作假证,会构成伪证罪,构成伪证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肇事司机两腿一抖,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路晏紧接着说:“在那起交通事故中,错不在你,没有人可以拿那起事故威胁你,你只管实话实说。切莫一念之间,葬送了自己的黄金年岁。”
吴萍受不住了,对路晏说:“现在威胁他的是你!”
路晏冷眸一瞥,说:“我拿什么威胁他,法律?”
吴萍哑口无言。
“我是被逼的!”肇事司机突然吼道,“他们说我撞死了他们女儿,只要我配合他们诬陷江菲尔女士买.凶.杀.人,就可以不追究我的任何责任,还可以保证我免受牢狱之灾。我是个没文化的人,不懂法律,就信了他们。”
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摊开给大家看:“这是江山写下的承诺,上面还有他的手印。”
路晏瞥了眼江山,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他当真是为了吴萍,连仅有的一点良知都没了。只能说,他眼里从未把江菲尔当亲女儿看过。
江山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叛变他,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按照他说的做。
肇事司机还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是江山吴萍找他谈判时说的话。录音一放,连法官都忍不住瞥了眼江山,这真的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做出的事吗?
反观路晏,满脸冷漠与无所谓。
她看向法官,铿锵道:“证据充足,我告江山吴萍诬告陷害,请求立案。”
这是一个案中案,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贺连珠此前确实犯过错,她进了监狱受到了惩罚。江菲尔也犯过错,她也受到了被自己所爱之人唾弃的报应。
江山吴萍,报应也在来的路上,至于最终她和他们的两案官司能不能赢,她不能保证,但至少江山的名声臭了。他极爱面子,若坐了牢,对他影响不小。
贺连珠的案子因为还需取证,就暂停几日。不过路晏还是有信心的,因为钟小小的话里漏洞百出,看得出他们的计划做的比较匆忙,更像是临时起意。
路晏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勾了勾唇角,真当她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吗?
说起来她还得多谢钟小小,故意引她到江山房间发现所谓的证据,让她当即排除了江山。不然她还真的无法锁定真正的幕后人。
江山在工作上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不可能将陷害贺连珠入狱的关键线索大喇喇地展示在书桌上。钟小小特地告诉他江山不在家,特意在那个时候去洗水果,留她一人,最后担心她没看到她准备的证据,还在吃饭时探她的口风问她认为江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小小的这一举动,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隐藏真正的幕后人,二是她恨江山,想借别人之手把江山送到牢里去。
第一个原因她可以理解,第二个原因……她也摸不透。
她给大舅打了个电话询问医院里外公的情况,大舅声音低沉情绪低落,只说了两个字:“走了。”
她怔住,一晃神差点撞上路边的围栏,那一瞬她对车的恐惧似乎又回来了。来这里后,她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克服掉对车祸的阴影,她沉住气,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踩油门,迅速往医院疾驰而去。
医院里,二舅嘶吼着说要拿刀去砍死江山这个狗日的,大舅和医护人员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拉扯住。
路晏眉头紧拧,去太平间最后看了眼外公。外公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真性情疼爱子女的人。可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了,他定是义愤填膺,满肚子遗憾的。
他终究,没能看到贺连珠被洗脱冤屈。
之前突然蹦出个外公,她还有点诧异,现在外公没了,她却不习惯了。她更希望,外公从来就没有在这个故事中出现过,如此,至少她还可以默认为他在悠闲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给律师打了个电话,眉目清冷,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告江山吴萍,往死里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后来在法庭上,江山吴萍之间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吴萍为求不受牢狱之灾,出卖江山,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江山一手策划的,她只是辅助他做了一些事情,她顶多应该受到轻罚。
而江山面如死灰,既没承认也没反驳,选择沉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吴萍和钟小小,她吴萍却在患难之时反咬他一口,多么可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吴萍乞求法官甚至乞求路晏,她家钟小小才刚出社会没多久,不能没有她。如果她也进监狱了,钟小小肯定会被她爸折磨死的。
她对法官哭求:“我不懂法,都是被江山唆使的。要是知道这么做会触犯法律,我死也不会做的啊。”
路晏冷声道:“你不懂只能说明你无知,并不能作为你犯法不受法律制裁的烂借口。”
因为江菲尔外公的死也是江山他们间接造成的,后果严重,导致这场官司他们输得一塌糊涂。
那位肇事司机后来找到了路晏,一个劲地感谢她。
“要不是江小姐在开庭前几天来找了我,跟我分析了那么多,说不定我就真的被他们当枪使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件事上陷害你的?”
路晏笑答:“猜的。”
对于江山他们的品行,她不过是多留了一手而已,没想到他们还真这么做了。
拆散了江山吴萍,路晏顿时轻松了一截。没想到他们那么容易散,她手机上拍的吴萍和别的男人的照片,还没有机会发给江山呢。不过现在是用不着了。
那个男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吴萍的前夫,来向吴萍索要钱的。吴萍不同意,他就使用暴力手段,恰好被她拍了个意味不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