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娴在陈家住了两日,这两日才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她每日看着陈景恒,心下总不是滋味,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陈珠儿,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守着药罐煎药,火热的炭火烤得皮肤发烫,正无精打采时麦子来了,她忙把麦子拽到药罐前,把手里的扇子往他手上一放:“来,好好的守着药罐,不要让药汁沸出来,滚了之后就用文火慢熬。”
麦子似被赶鸭.子上架般接过扇子,蹲在药罐子边小声道:“我刚瞧见陈珠儿去了陈婆婆的屋,你当心她又使绊子。”
白小娴不以为意的瘪瘪嘴,谁知又鼓捣什么幺蛾子,暂且不去理会她们,终于有人替她煎药了,她要去活动活动筋骨,出去散散心。
她刚走到陈家大门,就听屋里传来狼哭鬼嚎般的哭声,陈珠儿的哭声再熟悉不过了,一边抽噎一边诉苦道:“娘,我亲眼见她在你的药罐里放了东西,我一时气不过冲上去同她争辩,谁知她居然打翻药罐烫了我的脸......”
上天作证她从未想过偷听,光明正大的站在院子里,是陈珠儿的声音自己飘进耳朵里来的。
“我的脸怕是要毁了,可这个歹毒的女人还不肯罢休,一口咬定是我下的毒,我怎么可能给您下毒?您是我亲娘,我若是做这种事,岂不是天打五雷轰!”
陈珠儿为了陈婆婆相信自己的话,连毒誓都发了,这次她非要白小娴那个贱人变成.人人唾弃的毒妇!到时候哥哥就不会再喜欢她了,就会知道自己的可怜娇小。
陈婆婆自然相信女儿的话,亲眼见女儿脸上的红点伤疤,按着心口忿忿道:“你哥哥是疯了不成!把这种人留在陈家就是祸患,我就说她没安好心......”
说罢又虚弱的倚在床头,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唾沫飞,心疼的看了看陈珠儿脸上的伤疤,胸口的这股气怎么都咽不下,这个白小娴到底安的什么心!
陈珠儿一看陈婆婆疼惜自己,忙做出委屈可怜样伏在床前飞啜泣,含糊不清的数落白小娴的“罪行”。
良久,她抬起泪水婆娑的双眼,轻轻抽搭着道:“娘,她定是故意给你下毒,然后用这种法子留在陈家,处心积虑的接近哥哥!她一定是这么想的,她一定是这么打算的!”
陈婆婆的脸勃然变色,陈珠儿的话提醒了她,这个白小娴就是克星,扫把星! 把她留在家里准没好事。
她不顾身子未愈,一只手抓着女儿的胳膊,费力的下床穿上鞋子:“决不能让她留在陈家,决不能让她骑到陈家人头上来,你哥哥糊涂了,竟把她留在家里......糊涂了,糊涂了。”
陈珠儿见状愈发得意,她扯了扯唇角却不小心扯痛了脸上的上伤疤,疼的倒吸了口冷气,她就知道陈家人总不会相信一个外人。
那日让白小娴得逞了,哥哥厌恶了自己,想到此,她用力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抛弃,惟独哥哥不行,她自小便爱慕潇洒英俊的陈景恒,看着他愈发俊朗便愈发欢喜,无数次做梦会嫁给他为妻。
陈珠儿一双眸子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谁都别想从她手中抢走哥哥,谁都别想!白小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尝尝被人指点咒骂的滋味!
她如此想便做出愈发可怜的模样,故意做出脸疼的样子来,颤巍巍的吸了口气又道:“娘,您别去,白小娴肯定不会承认的,她分明懂医术,却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脸疼了好几日,将来若是留了疤,女儿就不活了。”
陈婆婆一股气憋闷在胸口,靠着陈珠儿的搀扶就往门外走,见到白小娴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院子里,忿忿的咬着下唇,勉强撑着紧走了两步。
“白小娴! 你安的什么心?我老婆子何时得罪你了?我家珠儿又何时得罪你了?你给下毒不说,还把珠儿的脸烫伤,你这个毒妇不配当大夫!”
陈婆子气得面红耳赤,直奔着白小娴而来,凶狠的模样似要把她活活撕了。
白小娴毫不慌乱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母女二人的架势,摇头冷笑道:“第一,我没给你下毒,害你重病的是你身边的好女儿,我亲眼见她把药粉倒在药罐里的,第二,陈珠儿的脸被烫伤,是她咎由自取,她用害人的心接近药罐,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她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竟把陈家母女堵得哑口无言,陈珠儿反应过来便开始撒泼,不顾手中搀扶着陈婆婆,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想教训白小娴。
白小娴微微皱眉,不耐烦的推开张牙舞爪的陈珠儿,语重心长的道:“昨日的事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我白小娴不做冤枉人的事儿,更不会平白受人冤枉,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陈婆子当然不信她的话,自然是维护自己的女儿,颤巍巍的抬手指着白小娴斥责:“我女儿的脸毁了,是你把滚烫的汤药洒上去的!你这个恶毒的扫把星......”
说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少了陈珠儿的搀扶,整个人摇摇欲坠的要倒下去,勉强撑住身子,瞪起眼睛不停的责怪白小娴。
陈珠儿丝毫不疼惜母亲疾病未愈,受风下床,她只知道白小娴终于要倒霉了,哥哥会因此嫌弃她,她洋洋得意的站在一旁看着白小娴挨数落。
陈婆子的身子并未痊愈,下床已耗费了大半力气,再怒急攻心,责怪的话说了一半,脸色逐渐惨白,抬手想去抓女儿的手却扑了空,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眼见人倒下了,陈珠儿又惊又怕,她怔怔的看着陈婆子躺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束手无策的看了看白小娴,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婆子,声音哆嗦的喊了声:“娘?”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拒绝
白小娴秉持着医者仁心,即便陈婆子骂了许多难听的话,但病患当前,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斜瞪了一眼陈珠儿六神无主的模样,上前扶起陈婆子回房间。
陈婆子的重量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脚步踉跄的进了门,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到床上,她仔细看了看陈婆子的症状,显然气血上涌导致病情加重。
陈珠儿吓得花容失色,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脸,疾步匆匆的跟着进了门,她看了两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局促不安的来回踱步。
白小娴替陈婆子诊脉,故意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让陈珠儿干着急,半响才起身道:“陈婆婆的病需要静养,你最好不要没事找事儿,万一有个好歹,我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全都怪我咯?”陈珠儿叉着腰瞪起眼珠子,白小娴这个贱人找到机会就要起骑到她头上来,先是烫伤了自己的脸,这会儿又把陈婆婆的晕厥怪到自己头上来。
这里是陈家,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颐指气使,她亦步亦趋的跟着白小娴出了门,顾不得脸上的伤疤,揪着她的衣袖子站定:“你把话说清楚!我的脸是不是你烫伤的?”
“我说过了,是你咎由自取。”白小娴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抬起眼皮盯着陈珠儿又道:“你最好安生点,否则你娘的病好不了,她的病需要静养,你听懂了么?”
气昏头的人哪里听得进去,此时的陈珠儿看着她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一股火翻腾而上,直冲向脑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是你害得我毁了容,都是你!”
面对歇斯底里的人,白小娴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打落陈珠儿的手,面容平静的道:“你娘的病需要静养,要我多少次你才会记住?你若是想让你婆婆有个好歹,就尽情的闹吧。”
她从未见过这般不可理喻的人,幸好她在陈家只管给陈婆子治病,不关其他的闲事,她才懒得与这种人讲道理,不如去看看麦子的药熬的如何。
“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故意害我们,你是扫把星,是我们陈家的克星,我这张脸若是好不了,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陈珠儿不肯放她走,不依不饶的要她负责任,不经意间瞥见陈康和周玉进了门,眼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冲到兄长跟前哭诉:“大哥,我的脸......我这辈子都被白小娴给毁了,她害得咱们你们至今无所出不够,还要害我当一辈子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