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心跳无法控制地加快了。
虽然他俩都不是黏糊的性格,但毕竟是好几天没见的爱人,忙起案子来顾不上想,但一见了真人才惊觉心里居然也攒了点儿女情长的心思。
最关键的还是对方长得帅,长得帅加上有钱保养,往那一站身长玉立,六位数风衣下摆的罗勒叶香顺风飘散,要是不看紧点,这雄性荷尔蒙隔着十里地都能吸引到狂蜂浪蝶。
已经一起生活好几年了,他摘下眼镜的时候都发现了镜子里那个自己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了,姓宫的却如此抗老,脸皮都没松弛一点,跟张白纸似地紧紧贴合在他的深目高鼻上,绷出深邃优雅的五官轮廓,在这昏暗的路灯下乌眉绯唇不减半分颜色,含笑看过来的时候眼神简直像玉带金钩,缚心锁魂。
扫黄大队和交警大队的同事连叫了两声秦队,秦川才反应过来:“啊,嗯,兄弟们辛苦了,家里人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递U盘那个哥们看见秦川,不但不做贼心虚,还拍着秦川的肩膀爽朗大笑:“秦哥嫁得好啊!”
秦川眉心抽搐,哥们立刻开溜:“慢走啊!对了,秦哥,替我谢谢你家宫先生的姜糖,吃进肚子里确实暖和不少!”
秦川挥苍蝇似地把他挥走,宫先生已经替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几年如一日绅士地伸手挡在了车门框上,就好像奔四的秦队能把自己磕到似的。
车门一打开就是一股暖风,宫先生下车没熄火,暖气一直开着。副驾驶座位向后调过,一只哈士奇正在兴致勃勃地啃脚下的一袋狗粮,尾巴一甩一甩,塑料袋边缘已经变形,满是挂着口水的牙印。
秦川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坐好,非常无奈地找纸巾给它擦嘴:“你把它带出来干嘛?”
宫先生坐进驾驶座关好车门,把最后一丝冷风也隔绝在外,温柔地看向秦川:“不知道要等你多久,阿房在家没人喂,我就一块带出来了。”
这条哈士奇叫阿房,名字是这姓宫的鬼才取的。秦川把它从一片狼藉的小区草地上捡回来没多久就知道它为什么会被上一任主人遗弃了——大概是太能拆家了,估计那片物业至今没抓到罪魁祸首的凄惨绿化也是被它啃坏的。
到后来秦川都被它搞得焦头烂额,宫先生倒是兴致盎然,秦川外勤出差几天回来发现阿房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狗生疾苦,居然学会只啃特定的东西了——当然,宫先生坚决不承认阿房掉的那几斤体重和他有关,也不承认家里有三十多件大小家具都更换过了,但他向秦川介绍了刚到货的订制狗别墅,上书“阿房宫”三个大字。
秦川当时哭笑不得,但看到宫先生面上难得一见的些微骄矜自得,还是心动地赏了他一个吻。
秦川轻轻捏了捏阿房的耳朵,看向旁边的宫先生:“少来,什么阿房在家没人喂,还不是你非要往外跑?”
宫先生非常无辜:“我在家也没人喂啊!”说着解开安全带,强行凑过来叼秦川的唇瓣:“想吃肉。”
秦川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阿房的存在,就被长驱直入的宫先生掳走了舌头。
五分钟后,宫先生眼神阴沉如同刚刚扛着迫击炮出入过枪林弹雨,脸上那一道血痕俨然是勇士的勋章——
然而是狗挠的。
“哈哈哈哈咳!”秦川笑得连连咳嗽,连带腿上的哈士奇也跟着不明就里地花枝乱颤。
宫先生悻悻地从车门上掏出一瓶运动饮料来拧开盖递给秦川,一边嘱咐“别呛着”一边挂挡踩油门,准备回家再一振雄风。
秦川好不容易笑完,随便灌了两口饮料,问道:“你不会这几天都是带着狗来的吧?”
宫先生看后视镜的时候抽空瞄了他一眼,幽幽反问:“原来你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
秦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姓严的说的。”
宫先生皱眉:“没事少和他接触,小心人家江停上门挠你。”
秦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哦?难道不是你看严峫不顺眼?”
宫先生冷哼一声:“你想多了,我对严队那种装逼犯没什么想法。”
秦川默默看了一眼车身前在黑夜路灯下也足以闪瞎行人的飞天女神车标:“这算是……同类相斥么?”
宫先生:“……”
他沉默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居然帮那姓严的说话……”他话音一转,“肯定是因为吃醋了!我当时就说了是老板找我有急事,你怎么还听他们起哄?我是跟她出去了一小时,但纯粹是谈生意,我全程都有录音的——嘿siri,播放我的最新语音备忘录。”
秦川来不及阻止,只听忠诚的肾机立刻开始播放录音,他跟着宫先生也稍微懂了点威尔斯语,大概能听出几个词,年轻温和点的男声应该是他老板,宫先生的语气听起来比较恭谨,两人一问一答几乎毫不停歇。
其实秦川本来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以宫先生的财貌条件,要出轨早跑了,犯不着天天陪他窝在527打扫狗毛,这几天他连着加班只是想着赶紧把口供和证据链凑齐了好踏实放假回家。
但姓宫的一脸“你快质问我”以及“你都不质问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秦川无法视而不见,只好配合他演出:“在谈什么?”
宫先生淡定道:“他说他是岛民。”
秦川:“……”
宫先生斜觑了一眼他的表情,赶紧说:“道路安全法规定不能对驾驶员施加暴力。” 秦川用审视犯人的目光慢慢扫了宫先生一眼,然后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给阿房顺毛一边说:“马上拐弯进小区了,好好开车。”
说是527,其实整个2单元5层都被宫先生买下来打通了(宫先生的衣帽间活活占了几百平米,连阿房宫的空中花园也占了一整个三居室),不开自动人行道(对,就是机场同款水平扶梯)的话狗阿房从521跑到529都得半小时。
刚一开门,一股火锅底料的香气扑面而来,哈士奇撒欢地从他俩脚边唰一下蹭进屋里,想往桌子上跳。
秦川的目光从柜子里整齐码放的鞋子、满墙锃光瓦亮的壁砖落到白得发光的羊毛地毯上,戏谑地看向宫先生:“又叫了十个家政来收拾?”
宫先生接过秦川脱下来的风衣挂在门口,把叠好的睡衣递给他,坦然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今天晚饭是我准备的,等下你刷碗。”
秦川:“……你能不能要点脸?那一桌子碗碟上能提取出你一个指纹来都算我输。”
宫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就投骰子决定谁收拾吧。咦,我脖子上怎么正好挂着一个镂空骰子?那就用它了。”
“……你那不知道从哪个黑心赌场带回来的、永远只能扔出两点朝上的骰子还好意思拿出来?”
宫先生笑得特别优雅,如果不是脸上还带着狗爪子印的话。
话虽这么说,但吃完饭之后秦川还是去刷碗了。他虽然父母双全,但高考之后除了在警校住宿外一直独自生活,而且俩人在家吃火锅其实很好收拾,沾了油的统共就那么几个碗,他节俭惯了,连洗碗机都没开。
秦川把装蔬菜的碟子用清水冲了冲放回消毒柜,打开紫外线灯,那边宫先生正好在阿房的疯狂干扰下艰难地完成了给热带鱼喂食的过程,一边把四爪贴在玻璃上的阿房从恒温水箱上扒开一边抱怨:“回头叫人设计个自动投食机,我一掀顶盖它就往上扑,又不是猫。我估计你以前养的那条金鱼就是这么失踪的。”
秦川在某家订制的羊绒毛巾(宫先生坚决表示秦川待遇不能比姓严的差,毛巾必须用高定的料子)上擦了擦手,随口道:“子不教,父之过。”
宫先生替他摘走眼镜,过来拉他的手:“是啊,谁叫阿房他亲爹天天不顾家。怎么手又皴了?出外勤又没戴我给你订的麂皮手套?等着。”
宫先生起身去取护手霜,秦川把闹够了开始犯困的阿房殿下送回宫,自嘲:“油腻中年公务员哪那么娇气……案发紧急也顾不上戴。还有你能不能别没事就跟严峫攀比,他那天看见我这手套之后非问你花了多少钱,他也要给江停买一副……”
宫先生顺便洗了把脸,一会功夫脸上那道伤口已经愈合得毫无痕迹,秦川这几年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他拉着秦川坐在沙发上,仔细给秦川揉手,语气有点得意:“那可是我托关系找兰桂坊订的,专供皇室,连XX王妃都排了两个月的队。严峫就继续当那些烂大街骗钱品牌的全球顶级VIP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