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看,她的容貌却是顶尖的美,如天神般圣洁,瞬间就能让人卸下心防。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那双毫无生意的紫眸,但很快闭上。只这一眼,塞姆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萌发,像是一颗不知何时种下的种子进过偶尔的春雨,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想救她,或许我应该救她。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塞姆的脑海,执着地把她带到了那个仅能遮蔽风雨的小屋。
外出了几天的海拉突然回家打算给姐姐一个惊喜,但她回来时看见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那种危险的感觉紧紧萦绕在身边,吓了她一跳。长久以来的摸滚打爬而产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留不得,海拉确认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后,询问姐姐。“姐,你怎么会把这种人带回来?”
“回家时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我就没忍住。”塞姆也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早回家,无辜地笑着。
海拉皱眉看着那个女子,又扭头看着状似什么也没感觉到的姐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救就救吧,我没什么意见。”
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我抗住就是。虽是这么说了,但海拉的心中还是有着止不住的忧虑。
若再不行,等她醒了就让她走好了。
过了几天,海拉也习惯了每天一回到家就面临的这种感觉,女子依旧毫无动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还有呼吸,她们姐妹两会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随之而来的,海拉心中的忧虑果然灵验,但事情发生的源头不是这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子而是她们本身。
但更没想到的是,先倒下的却是她。
也许这一切早有预兆。海拉·涅利想。
从头部不断流出的血液模糊了双眼,一滴滴地落在泥土里。从别处高价换来的长剑被折断在身旁,仇人的话语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心。
但她已经没法够到身旁的断剑,更别说拿起它挥舞。海拉倒在地上,混合着鲜血的泥泞粘着衣物、发丝上,她努力睁开眼想要再看看自己手足无措的姐姐。
“何必学你们的父亲?他不过是个死顽固而已,你们应该比他更识抬举。”脸上有着一道从脖颈到嘴角再是狰狞不过的疤痕的中年男子手持嵌着宝石的长剑,用剑身挑起了海拉的下巴,也许是无意所作、也许是警告,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少女娇嫩的皮肤。
“海拉!”相比起海拉的惨状,塞姆全身上下却是没有丝毫伤痕,她被迫看着自己的妹妹被眼前这个人一次次得打倒,就因为他的一句话。
“想要救你的姐姐,用手中的剑来打败我。看看当年我手下的第一剑士的后代是如何辜负他的威名。”
看着海拉喉间浸出的血珠,塞姆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但中年男子的手下们却是先一步制止了她。
几个体格壮硕的男子制住了塞姆的行动,但却很有分寸地没有伤她分毫。
“胡勒你不准动我姐!”海拉激动得用手抓住了眼前的长剑,愤怒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尚新鲜的血液顺着剑刃淌下。
“我要的仅是你们父亲藏起来的东西,对你们?不感兴趣。”胡勒虽然对这少女的做法感动惊异,但下一刻他抽回了剑,挽了个剑花后顺手将剑插回剑鞘,红色的血滴在空中挥洒出一道弧度,落在泥土上时溅起几颗微不可见的灰尘。
“我不会对我的杀父仇人低头,永远别想!”海拉想也不想地拒绝,她从来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杀害他们所尊敬的父亲的,今日最多也不过一死而已。
海拉已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但胡勒看见她的眼神竟是觉得像极了她那早已死去的父亲时,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那身那道从脖颈到脸颊的狰狞伤疤,皱了皱眉后便扭头不再看她。
人总有弱点,她们的父亲如此,她们……也不例外。
塞姆看着胡勒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心中一慌,仿佛已猜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那你呢?”
果然!
“身为长女的你应该会知道吧。”
胡勒转身开始一步步地走近,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瞄准了猎物的雄鹰,落在泥土上的每一道脚步声都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两姐妹的心上。
“我不知道。”塞姆故作镇定地回望着胡勒,平静如湖水的眸光仿佛闪烁着星光,但其中偶尔泛起的波澜却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心境。
紧盯着猎物的胡勒没有错过这一刻,他笑了。“你们的父亲可比你厉害多了,说谎的时候连心跳都不错跳一拍。”
“该死的,有什么就冲我来!”过度流失的血液已让她意识模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后,海拉便晕了过去。
胡勒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他甚至找到了突破口,所以他没有再看身后那个正垂死挣扎的少女一眼。
“真的吗?”他抬起了手,仿佛只是想以旧友的身份温柔地抚摸塞姆的头顶,但他眼中的寒光却让塞姆忽视不了。
他要干什么?杀了我?不……
“我说!我告诉你!”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一抹银光,塞姆疑惑地顺着那道因太阳而反射出来的光芒望去,她立即喊出了这句话,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
“求你,不要杀我妹妹。”话刚落音,一把刀的刀刃距离海拉的后颈仅不到半寸,根本没有给塞姆任何思考的时间,若她曾思考半刻,此时见到的就只是她妹妹带着血的头颅。
“东西藏在哪?”胡勒逼问正不断流泪的塞姆,心中毫无波动,只是好奇那个欺骗了他的骑士是如何抚养出这样一个弱如娇花、一个强若野豹的女儿。
那个他唯一的骑士、他曾最为信赖的混蛋为何是如此的好运?
塞姆说出了那个地方,胡勒立即带着手下去往了她所说的地方,没有片刻犹豫。她们姐妹俩也被顺手带着离开,属于海拉的血液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似乎为谁指引着道路。
“海拉!”
她该怎么办?她只知道生前的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过这个地方、关于这个他们将要去往的地方,她们会死的!
那是位于后山的一个未知山洞,走进去时发现里面却是一片空旷的洞穴,明明没有任何缝隙能让太阳从未外面照射进来,却一片明亮。一池清澈的水在中间静静地反射着光,池水的中间却繁茂地生长着与洞顶等高的树。
一群佣兵欢呼着这个新发现的地方像是发现了一处宝藏,但胡勒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关心他一直要找的东西,那是他找了近几年的东西!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塞姆,别进去,也别让任何人进去。那里是死亡之地,我不希望他去。】
父亲的话语仿佛就在耳旁响起,抹干眼泪的塞姆趁着人混乱的时候紧紧抱住陷入了昏迷海拉,她在找机会逃出去!父亲告诉过她这个地方太过危险而不能进来,父亲不希望他藏着的东西被人找到!
也许是天意,塞姆连丝毫机会都没有找到,就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某个机关,石门被缓缓挪开,一道通往不知何方的路彻底敞开在胡勒面前。塞姆面色惨白地拦在这群佣兵面前,挡住了身后躺在地上的妹妹的身影。“求你,放了我妹妹。我和你们进去,放了我妹妹。”
“乖孩子。”胡勒早已发现塞姆有异的表情,他此刻略有深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示意手下将海拉一齐带进去。“带走!”
“不!”塞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石门后,她无力地用拳头捶打着石门,随后开始发疯般地寻找那个被触动过一次的机关。
在哪里?机关在哪里?快想想父亲有没有提过啊,快想想!海拉会死在里面的,她会离开我的!
也许是错觉,她隐隐听见了从石门后传来的惨叫声,那不会让人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的惨叫声。
快想想啊!也许海拉就在门后等着我!
“你在干什么?”就在塞姆快崩溃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有谁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在此时的声音就仿佛是来自神的救赎。
塞姆趴在水池边,透过水的倒影只看见了笼罩一切的黑暗和一双毫无生意的紫眸,只一眼就觉得有无边的黑暗在靠近,她迅速地缩回了头不敢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