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童自然是不能让他有动作，她道一声等掌门决定，然后眼睛死死盯着那颗悬空的五蕴珠，顾天澜无奈只能随着她，默默不语，也看不清想法，只是没等多久，那五蕴珠发出一道光芒与石碑相连，荧光流沙般散落，石碑消失，路往前延伸过去。
顾天澜一脸不可置信说道黄金元居然真的有办法。
林小童拍了他脑袋说一声快走，眼睛却禁不住看望两侧苍翠，虽然看不见其他人，但有这珠子，却能够感觉到大家一直都在。
两人继续前行，但是走了许久也没有遇见第二块石碑，林小童免不了有些着急，于是问顾天澜：“还有多久能第二个问题？”
顾天澜被她短刀顶着本就不爽，闻言轻佻道：“村妇，你将刀子拿走，我便回答你。”
林小童看他一眼，耸肩：“那便不要知道了。”
顾天澜咬咬牙，心说这恶妇，等我出去了，看我如何收拾你，但一想到她诡异的灵根与血液，心下又惆怅起来，此去华清派也算是孤注一掷了，若失败，那真只能随了顾氏灰飞烟灭了。
林小童见顾天澜脸色瞬间惨淡下去，以为自己说话重了，于是道：“顾天澜，你别难过，我们去华清派兴许能救出你的族人。”
顾天澜闻言猝然大笑起来，弯腰捶背，最后滚倒在地，林小童见他眼泪又出来，想到林小景，下意识替他擦干眼泪道：“又发作什么，隔不了三五日就要哭一回，比我小景还要爱哭，你好歹也算是顾氏独苗了，有些责任的推拖不得的。”
顾天澜停住笑，坐在地上看林小童，有些发愣。
林小童拉他起来：“别哭，我原也和你没仇没恨，都是一门道友，自然会帮你。”
顾天澜皱了眉，突然问：“你为什么要上灵山？”
林小童看了他有些诧异，说实话她倒是没有仔细思虑过这个问题，如今他问了，她倒是要想想的。
为了光耀门楣？
不是，她是女的，光耀门楣有小景与林志便可以了，她哪边都不搭啊？
斩妖除魔？村子安稳，有灵山众仙守着，也没什么妖怪。
“他们很好，我想和他们一起，我觉着和他们一起会很幸福。”到最后她给出答案，也许是仙师的仙风道骨，也许是掌门的和蔼，又或者王大牛好吃的饭菜。
灵山真的很好，像是家。
顾天澜沉默，末了说：“倘若有一天，你知道那些人是杀人的魔鬼，你还会喜欢他们吗？”大约是太寂寞，又或者受到拈花坞的影响，顾天澜心中的话却是如何也憋不住了，他恨不能将所有的话都说与眼前这人听。
也不管对与错了。
于是林小童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药铺的小主人是个顽皮的孩子，最喜欢恶作剧，却是个善良的孩子，因为从小受到医者当悬壶济世的影响，他很有同情心。直到某一日，小主人外出打猎时候遇到了一个伤者，他便带他回家医治，伤者伤的很重，顾家花了很大功夫才将他治好，治好以后，伤者在某一天默默离开了，留下一个盒子，说是答谢顾家救命之恩。
可是没过多久，顾氏药铺的活计揭发药铺与魔门有牵扯，还事关谋反，于是皇帝大惊，马上派遣当地最大的门派前去铲除，当天药铺便被打砸一空，最后居然搜出一个魔门弟子，那名弟子被捉回去拷问，供出了顾家长期担当联络者的秘密事宜，并交出了那个盒子。
最后顾氏满门被杀，只留下幼童没有被杀。但是等他们长大一些，却又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只能外逃。
开始，顾氏后人只以为是救了那个人所引起的，却不知道，一切都是计策，都是被算计，从救人
开始，圈套就开始了，为了就是找个理由，杀光顾氏。
顾天澜说：“所以你说，若是灵山派不亡，你成了他们那样的人，你还会觉得幸福吗？”
灵山？
对于顾天澜的身世，林小童已有耳闻，只是难道当初灭了顾氏的不是华清派，而是灵山派？所以他千里迢迢跑到灵州，进入灵山，是这个原委吗？
“当初杀我父亲的，就是灵山掌门黄鹤，所以他突然失踪，我倒是觉得十分离奇了，还说什么妖女出世，我便更加好奇，只不知道黄金元那傻小子，不要被骗了，还帮着数钱。”
黄金元？
林小童想起那张干净又温和的脸，聂聂：“是啊，他是黄鹤的亲儿子，灵山遭难，他卷了所有离开，却丢下儿子，总也觉得不大对劲。”
“是了，所以当年黄鹤在你身上下了咒，又在他儿子身上下了另外一半咒，想来也是有用意的吧。”
“什么？”
“那我便直说了，华清派，便是灵山派。灵山派，便是华清派！”顾天澜说完，瘫坐在地，吐出一口气。
林小童被此说法惊呆，半晌道：“不会的，你骗我！”
顾天澜笑：“泉州与灵州相隔万里，中间还有便是普通仙人也难以跨越的死亡海，两边普通百姓，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子吧，我却如此熟悉灵山，你说为何？”
林小童脸色煞白。
顾天澜笑：“因为我有顾氏被灭门之前写下的血书密卷，血书上说，华清派掌门黄鹤这个人，有着通天的野心，但是他觉得自己修炼太慢，便想了一个妙招，便是窃取吸收天地灵气供为已用，但是灵根是生死的，黄鹤不知从哪个魔道找出方法，强迫顾氏最好的药师炼药，炼出来的药能够促进灵根生长，所以他便有了千千万万灵根，可以吸收任何地方的灵气，供自己成长。”
“他与弟子辗转各个仙陆，寻找有灵气的仙山仙地，杀死他们的掌门自己易容上位，吸收灵气，在灵气干涸之前离开，所以才会出现灵山倒闭的一幕。”
“不，掌门那样崇拜自己的父亲。”林小童聂聂。
“父亲？”顾天澜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长生不老的人，要什么子嗣，那只会分心，黄金元根本不是黄鹤的儿子，他的老爹早就死了吧。”
林小童还想说话，却见到一块石碑出现眼前。
上面写：“问客何所惧？”
林小童与顾天澜视线触及石碑的一刹那，一起倒地，陷入了黑暗。
第25章 相遇会有时
林小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着。
旁边还有个男孩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摆弄着。
那是自己八岁时候用来割猪草的。
林小童皱眉：“你是谁？”
“你醒了？”男孩挠挠头。“我的剑丢了，而且符纸也快用光，你这刀，不如给我。”
林小童咕噜一下翻身爬起来，可是喉咙突然一口血喷出，咳嗽几声，本来蒙蒙的脑子突然出现一幅画，一对男女站在一棵大树下，女的手里抱一个襁褓，里面是个娃娃。
看起来眼熟。
“小童，你是为了村子死的，大家都会记得你。”女的看着有些伤心，男的则一脸冷漠。
“爹，娘，小景……”心脏裂了一道口子，林小童突然喊出来，模糊的记忆蜂拥，遗忘的东西如流沙倒流，全部呈现眼前，眼前男孩的样貌也清晰起来。
“黄金元！”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他看起来很小，只有7、8岁模样。
“喂，你干嘛！”男孩把她扶起来，在她面前蹲下，饶有趣味看着她。“你怎么来的？”
“祭品。”林小童垂着头平淡的说着。“山神老爷吃人，我是祭品，他们说吃了我，山神老爷就会放过村子。”这话像是储存着一样随口就说出来，她摊开手看，小了一圈，上面还有道印子。
果然是八岁，八岁那年年初她从村口大树摔下来伤了手，一年才好。
“蠢！”男孩把那把她刻意带着的割草刀在空中划拉几下，龇了龇牙：“莫怕，最近的确有妖怪扰民，但那不是山神，是食人怪，今日我灵山众弟子便是替天行道来的。”
林小童依旧机械：“他很厉害，吃了好几个大人。”
男孩听了她的话，有些不明白眨眨眼睛，林小童站起来拍拍屁股和背上的灰：“我还是去给他吃，这样村子就安稳了。”
你要去死？
他从没见过不怕死的人。
而且，为了一些伤害了自己的人去死，这个简直是圣母白莲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