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姝听了倒也不生气,从脖子上抽出一根红线,将线拉出,一个小金锁跳了出来,佟姝将金锁解下递给溪歌:“这个给你,可不能弄丢了。”
溪歌接过金锁,仔细看着,金锁做得十分精致,小巧玲珑,只中间镂空,坠着一颗银铃,透过金锁往里头看,那银铃上还刻着佛经。看得出,这金锁是专门打造出来装这铃铛的。
溪歌倒也不客气,她都将那般重要的玉佩给了她,收她一块贴身带着的金锁算什么。
两人离别后,佟姝回到佟家并没有多久便启程回金陵了,到了半路,佟姝才想起,她还不曾将她在金陵的位置告知溪歌,这可如何通信呀。
佟姝犹豫着,要不要让爹爹帮忙,带一封信去王家,谁知那日她在客栈歇息的时候,窗户敲了两下,佟姝立马坐起身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果然有个小竹筒在那儿,比平日里的稍稍大了圈,里头的信笺也大了一些,上面写着几句蝇头小字。
看着上头的文字,这信差不离是她离京第二日送出来的。
佟姝十分兴奋,可惜出门在外,客栈里并没有准备纸笔,她没有法子,只好先将竹筒收好,也顺手在窗户上敲了两下,意思便是让那送信的人别等了。
她想着,这人既能找到这里来,那日后的位置,必是不用担心的。她虽有些困惑王家的一个侍卫便能这般了得,却也不曾将此事告知家人。
到了下一个歇脚点,佟姝特意让小二准备的纸笔,认认真真写着自己到了哪里,估摸着送信人的脚程,待溪歌看到信时,自己大概又到了哪里,挑了近日来的一件趣事写了写,便将信笺卷好塞入竹筒里,放在窗台上便安心睡去。
第二日佟姝起身去看窗台,那竹筒已是没了,她笑得越发开心,默默在心里估算着,自己何时能再收到溪歌的信。
这暗卫轻功了得,一身武艺却被溪歌使唤成了信使,不过他自然也乐得如此,谁没事上赶着去做卖命的事,这亦是主子吩咐的事,自己漂漂亮亮做好,便也是尽忠尽职了。
他虽然原本是在圣上手下,只是当圣上将自己赠予公主开始,他便只需听命公主,公主才是他的主子。他自然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圣上。
是故,因着暗卫本事了得,佟姝与溪歌通信的事,竟是谁都不曾知晓。
溪歌收到信的时候,她正拿着小金锁仔细打量着,没了佟姝的琴声,她竟然连跳舞都没劲了。拿到信,她立马便打开来看,嘴角一直勾着,想象着佟姝就在她耳边同她细细说着这些。
看完信,她立马走到书桌边,拿起笔,告诉佟姝,她不能出门,外头的东西都是听人说的,这些年来,也是听佟姝说得最多,等她再长大些,她定要出门去瞧瞧佟姝说的那些。
信放在竹筒里才交给暗卫,她便又开始失落起来,只是要与佟姝再见的日子还远得很,自己不可能一直这般消沉地等着。她只得打起精神,做起功课来。
又过了大半月,已是新的一年了,她终于又收到了佟姝的信,佟姝收到信时便快到金陵了,料想溪歌收到信时,她已到了金陵。想起金陵家中放着一把好琴,可惜没有溪歌在一旁起舞,她盼着再次相见,能继续同溪歌一起看书下棋,弹琴起舞。
溪歌看着信,心中的喜悦喷涌而出,她给佟姝回了信,便叫人去将舞师请来,她要叫佟姝再见时惊艳不已。
如此传了三年的信,溪歌收到信的那日便是最快活的一日,她看见的学会的都想跟佟姝分享,她认认真真做功课也是为了与佟姝再见时,叫佟姝由衷地夸赞一句。
溪歌看见佟姝信上写的“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用手捂住了嘴,才没笑出声来。她恍惚间想起三年前佟姝对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她顿时愣住了,她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佟姝?
第 6 章
察觉出自己的异样情愫后,溪歌犹豫了一会儿,给佟姝的信越发黏腻起来,她有些忐忑地等到了回信,信上是意料之中的宠溺,溪歌心满意足地将信收好夹在书里,又忍不住问一遍佟姝,她何时再进京。
溪歌问了三年,终于得到了明确的回复,再过半月,佟家又要进京了,而且此次进京,佟姝在京城呆的时间有些久。佟姝如今已经十七,自及笄起,她便开始跟着佟玉秋佟铃儿去铺子里打理生意。
许是佟家血脉里流淌着皇商的血液,又许是打小爹娘的耳濡目染,佟姝对商事上手很快,短短两年也已经有模有样了。佟玉秋也分了不少铺子在她手下。
寻常女子在此时早已成亲,纵是迟一些的也议亲了,佟家倒是不急。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佟玉秋却道,佟家的产业都要交到佟姝手上,只肯招入赘的。而那些愿意入赘的,佟玉秋便有些看不太上了,再问佟姝,佟姝自己也道不急,佟家便将她的亲事压着了。
此次进京,佟玉秋便是想让她学着打理皇商的那些事务,听闻佟姝又想在京城开一间杂食铺练手,自然这短时间内都回不了金陵了。
溪歌听闻此事,自是欣喜不已,原先佟姝及笄时,她便提心吊胆了一阵子,旁敲侧击的,最终佟家的态度也叫她放心了些。如今佟姝又要进京呆上一两年,她也有些激动。
溪歌刚及笄不久,虽然公主的亲事并不如寻常百信那般着急,圣上又宠着她,还能拖上一两年,可想尚公主的人那般多,圣上如今年迈,储君迟迟未定,她的亲事实在太容易拿来做文章,拖不了多久的。
溪歌如今再明白不过自己的心思,自是想趁这一两年抓紧佟姝的。
佟姝才到京城,溪歌便出宫了,此次她没有再去王家,而是在酒楼里等着,派人去请佟姝。
佟姝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疑惑,这人她并不认识,再听他缓缓吐出:“佟姑娘,我们小姐有请。”
佟姝想着,莫不是溪歌知晓自己到京城,专门派人来请自己了?她如此一想,喜上眉梢,问道:“你们小姐可是姓王?”
那人显然楞了一下,才低着头道:“我们小姐姓赵。”
佟姝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姓赵?那岂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她可不认识什么赵姑娘,该不会这人找错了吧。她这般想着,便径直说了出来:“我不认识什么赵姑娘,你找错人了。你快些回去问清楚,别误了事。”
那人显然没有料想会得到如此回应,他正要开口再说什么,佟姝已然起身走开了。那人只好回去复命。
溪歌在酒楼见他回来,赶紧往他身后看去,见他身后空空如也,眉头一皱:“人呢?”
那人赶紧跪下,他可不敢直接复述佟姝的话,他觉着公主定是会迁怒于他,于是一路上琢磨了由头:“佟姑娘说她今日不得空。”
谁知饶是如此,溪歌也震怒不已,六年未见,她倒是一点不心急,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负心汉!
那人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杯子,暗自庆幸,若是自己将佟姑娘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公主,自己怕是有苦头吃了。
溪歌怒气冲冲地回了宫,让暗卫送了信去,她特意不提命人去请佟姝的事,她还兀自气着,她就要等着佟姝主动提起要来找自己,届时自己也这般气一气她。
佟姝哪里知晓是那赵姑娘是溪歌,见了溪歌的信,欣喜不已,说自己第二日便去找她。溪歌看着信,气消了不少,想着明日一定要让她在宫门口好好等上一等,以解她心中怒气。
佟姝第二日便去了王家,只是左右没有瞧见溪歌,过了许久才问王刘氏:“舅母,溪歌呢?”
其实王家的人并不知锦阳的闺名,只是知晓佟姝与锦阳关系好,见她一副寻人的模样,说出的名字又是自己不曾知晓的,便猜到是在说锦阳,便道:“她今日不在。”
佟姝有些失落,倒也没有追问,在王家呆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她昨日信中都写明了,她怎的不在家中等呢?不过一想到她如今已能出门,也替她感到开心。
而另一边,赵溪歌又命六子在宫门候了一整日,待宫门落下,六子只身回来,她那火气又上了来。六子便是之前去请佟姝的那人,他一早便领了公主的命,在宫门口等着佟姑娘,可惜一日下来,并没有佟姑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