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歌强压下委屈,在佟姝的衣襟上抹了泪:“那你不能忘了溪歌。”溪歌想的是她每次回宫都会很久才出来,她怕佟姝忘了她,佟姝以为她知晓自己再过半年便要回金陵了,用力点头应下。
佟姝又带了几块糖果来,剥出来喂到赵溪歌嘴里,赵溪歌砸吧着嘴,十分满意:“以后我叫你姝姝,你叫我歌歌吧。”她觉得叫佟姝大名显得不够亲近。
佟姝欲言又止地看着赵溪歌,顿了许久才道:“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我还是叫你溪歌吧。”佟姝想着,虽然不能带回家当妹妹,但是叫一叫姐姐总是没关系的吧。况且,溪歌本就是王家表叔的女儿,叫自己一声姐姐也没什么。
谁知赵溪歌皱着眉十分忧愁:“可是溪歌不能叫别人哥哥姐姐,前两日叫你姐姐被人听见了,等你走后便被说教了许久。”她还说不清道理,只是谨记着母妃与嬷嬷的教导,身为公主,自然是不能随意称他人为哥哥姐姐的,也没有几人能受得起。
佟姝不知道赵溪歌的身份,也不明白为何王家这是什么规矩,只是她不懂的事情那么多,她也没有纠结,改口道:“那你可以叫我姝儿,爹娘和祖母都是这般叫我的。”
候在屋外的丫头们万万没想到,她们的公主殿下和姝大小姐竟是在屋里纠结这些东西。
第 2 章
佟姝去王家时,都会带上糖果,细心地喂到溪歌嘴里。溪歌寻到了她来王家的规律,每到那日便早早在院门口翘首企盼,王刘氏知晓她俩感情好,也任由她们玩,时常也让其他几个孩子和她们一处玩,可总是比不得她们二人的亲密,王刘氏看在眼里,也只得感慨缘分之奇妙。
自是也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溪歌又嫌丫头们在旁边影响心情,向来都是叫她们在屋外候着的。若不是她们告状,自己叫佟姝姐姐的事,嬷嬷怎会知晓。
佟姝带着溪歌画画,两个脑袋凑在一处,你一笔我一笔好不欢喜。佟姝侧首见溪歌长得精致可爱,忍不住微微上前,在溪歌的脸上亲了一下。
溪歌哪里遇过这般事,一手捂住脸,大惊失色地看着佟姝,却见她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禁疑惑:“你做什么?”
佟姝自幼便习惯如此了,她常常同自己的爹娘和祖母阿婆这般表达自己的欢喜,她也见惯了爹娘如此,便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溪歌这般问了,她才觉出异常来,有些小心地道:“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才亲你的,溪歌不愿意吗?”
溪歌哪里同人如此亲昵过,纵是在宫里也从不曾见过这般行径,只是她尚年幼,听佟姝这般说,便也将捂着脸的手放下。
佟姝见此,便又开心地笑起来:“娘亲说,若是被喜欢的人亲了脸,心里会很开心的,你开心吗?”
溪歌十分懵懂,听她这般说,也有些好奇:“是你娘亲教你的吗?”
佟姝连忙点头:“我与爹娘、祖母和阿婆,都时常如此的。”
溪歌一听,竟是有点不大高兴:“那你也常常亲别人吗?”
佟姝仔细地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只亲过爹娘、祖母和阿婆,还有你。”虽说她习惯如此,只是一直以来也的确没有遇上什么让她喜欢到想亲一下的人。
溪歌听了,颇有些得意,又赶紧告诫道:“你若是亲了别人,便不能再来亲我了。”佟姝赶紧应下,溪歌这意思,不就是同意自己亲她了么。她一高兴,又在溪歌脸上亲了一口,溪歌侧过身去,嘴上有些不满:“你也不能亲得太频繁了,脸蛋都要亲破了。”心里却是如佟姝所说,满是喜悦。
佟姝见溪歌的反应,也略微明白了,大概王家的规矩和她家的很是不同,便也从来不在人前亲溪歌,免得她被说教。而每次独处,佟姝都会亲溪歌,次数一多,她倒是也习惯了。
佟姝这日又带了糖来,两人进了屋,佟姝便剥开糖纸,将糖放入溪歌嘴中。溪歌砸吧了下嘴,甜滋滋的,也凑到佟姝跟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佟姝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溪歌眯着眼十分得意地走到一边。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个跟她们一般大的孩子,佟姝今日带的糖多,方才溪歌便已经吃够了,她便拿出来分给大家吃。姑娘多喜甜,有个比溪歌还小上一岁的,叫阿梨,话尚且说不了许多,吃着糖,拉着佟姝一直叫姐姐,佟姝是家里的独女,这般一来十分受用,捏了捏她的脸,承诺着下一回还带糖给她吃。
溪歌看在眼里,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们二人的举动,对着佟姝道:“阿梨这般可爱,你是不是见着也很欢喜?何不上去亲一口?”
佟姝扭头看着溪歌,见她笑得依旧甜美,可为何她听着她的话,这般阴阳怪气?佟姝压下那句原本到嘴边的“你们王家的规矩不是不让亲吗?”,硬是拐了个弯,道:“阿梨很可爱,你比她还可爱。”
溪歌抿着嘴笑了,又向佟姝伸手:“我也要糖。”
她本以为佟姝将糖分尽了,自己便可以取消她一番,谁知佟姝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看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放在佟姝手心,又赶紧将她伸开的手合上,悄声道:“快藏起来。”
溪歌也忍不住问了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糖?”
佟姝倒是头一回被这般问,愣了一下,问:“你知道霜桐记吗?”
霜桐记是京城里最大的甜食铺,里头各式各样的糖果和糕点,深受孩童喜爱,听闻全仓朝便只有两家,一家在京城,一家在金陵。这些东西不能饱腹,只是解嘴馋,常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才能吃上,宫里也时常采办一些回来,可到底不如佟姝这般“取之不尽,食之不竭”。溪歌点了点头,眼里依旧十分疑惑。
“那是我爹为了我开的。”佟姝说完,溪歌看着她都呆住了,到底谁才是公主?
再过几日,佟姝便要回金陵了,她虽以为溪歌早已知晓,可还是将事情再说了一遍。溪歌听了,顿时红了眼眶,拉住佟姝的衣角,犹豫许久才说出口:“溪歌会想你的。”
佟姝上前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会想溪歌的。”
“你以后还会回京城吗?”溪歌虽没有落下泪来,但声音已是带上哭腔。佟姝轻轻安抚着她,应着:“这几年该是不回来了,不过过几年定是还会回来的。”她年纪虽小,但耳濡目染的,也很清楚,王家还在京城,佟家又是皇商,京城于佟家而言至关重要,不可能长久不来。
溪歌听了,便好受许多。她过不久也要回宫了,此次出宫,母妃便嘱咐过她,如今她也渐渐长大,该留在宫里学功课了,她之后能来王家的次数也不会多,那便等佟姝来京城时,她再出宫来找她正好。
佟姝离京前一日,特地央佟玉秋带她去王家同溪歌道别。佟玉秋只道她没有姐妹,在王家难得有了玩伴不舍罢了。
溪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站在王刘氏的边上,倒是没有像先前那般红了眼眶。佟姝走到溪歌边上,递给溪歌一个竹筒。王刘氏知晓她俩感情好,便带着一众人走了出去,让她俩单独道别。
溪歌拿着竹筒用力掰了一下,又递给佟姝,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打不开。”
佟姝把竹筒打开,又递了回去:“这里都是你爱吃的糖果,你慢慢吃,能吃很久。这竹筒下面我做了印记,我已经同霜桐记的掌柜说过了,你让人拿着竹筒去,他都能给你装满。”
溪歌点点头,对着佟姝长大了嘴巴。佟姝从竹筒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她的嘴里。溪歌赶紧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溪歌:“这个给你,你看到它就可以想起我。”
佟姝见多了贵重的东西,见着溪歌手上的玉佩,倒也不觉得过于贵重,接了下来,拿在手中看了看,见上头刻了个“歌”字,也塞到腰间:“我会好好保管的。”这玉佩是溪歌出生时,圣上特意赐给她的,一直带在身上,这向来是皇子才有的殊荣。
两人分离时,佟姝在溪歌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我以后会来京城看你的。”溪歌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快点来。”佟姝应下,越发自责自己还未想到法子,能将溪歌带回去当妹妹,暗暗发誓,在金陵时要越发刻苦,以求早日寻到法子,这般便不用再同溪歌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