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不生气，看到你我就不生气了。你们今天去种植基地那边情况怎么样？”顾奶奶问。
因为京市最大的仓库莫名其妙成了尸堆，粮食问题便日渐严峻起来。
这个年代粮食本就有些紧巴巴的，现在的土壤不知怎么的就是种不活粮食。原来长着的都枯死了，新种下去没办法活，让水系异能者浇了水也无济于事。
科学家们猜测是土壤也同样遭到了污染，就跟被污染的水不能喝了一样，被污染的土壤也不能再种植了。
他们本来要让土系异能者把土全部换一遍，但是这工程量实在太大，最后不知是谁想到了，直接让木系异能者把粮食催生出来就好了。
木系异能者之间的差距也很大，除了顾景楠可以凭空种出植物，其他人都需要通过种子催发。所以不需要种子的顾景楠是第一个尝试的。
他之前就在帮钟大夫种中药材，这方面也算是比较熟悉。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他可以种药材、花草、树木，但是一涉及到水稻、麦子、土豆、玉米等粮食就不行了。
后来其他木系异能者拿着粮食种子试了，也都无济于事。
不管多么强大的异能，都是有局限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土系异能者能帮得上忙了。
顾奶奶听完，沉沉地叹了声气：“当年用增量做饭法，麻烦了些，但还能吃得上饭。如今这眼见着比三年干旱时期还严峻。”
她说的增量做饭法是指六十年代饥荒时期推出的一些做饭方法，有双蒸法、温水泡蒸法、夹生蒸饭法等多种方法，通过增量做饭法做饭，每斤米大约能做出五斤左右的饭，相比原来的出饭量，几乎多了40%。
然而事实上，这种方法增加的量不过是多了水，所以分量显得多了而已。
“那倒不至于，”顾景楠摸着鼻子说，“别的不敢保证，瓜菜代是少不了的。”
“瓜菜代”是指代食品，同样是饥荒时期的产物，主要是把树叶、树皮、树根、小球藻等东西拿来吃了。当年还有人造肉之类，不过这就不在他的范围之内了。
顾奶奶对当年的“瓜菜代”到现在还有阴影，闻言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顾景楠有点尴尬：“咳咳，那个，我不是种不出粮食吗，但是种点树啊草啊还是可以的，就……代食品应该是能保证的。”
他以为这么说了奶奶要笑话他，没想到顾奶奶却是沉重地应了一声：“瓜菜代就瓜菜代吧，能活下来才最重要。你有空就多过去帮帮忙。”
气氛就有些凝固。这是一场所有人的解难，没有人可以躲过。
等郁姜和顾景楠上了楼，顾奶奶才犯愁地对顾母说：“这大人撑一撑也就算了，以后景楠要是有了孩子，这可怎么办啊？”
“妈，你别担心，咱们家里还存着不少粮食呢。”
“嗯，以后我们大家都少吃点，现在这种关头，多留点准没错。”
“知道了，妈。”
楼上，郁姜拉着顾景楠的袖子：“景楠哥哥，你今晚还是不陪我吗？”
“那个，咳咳，你还太小了，等……”他深呼吸平复自己有点沸腾的血液，深觉自己实在是太惨了，明明上一世郁姜已经成年了的，然而这辈子他还是得等，“等你长大了再说。太早生孩子不太好……”
郁姜脸色爆红，跺着脚转过去不理他了。
顾景楠以为她生气了，又放软语气跟她说：“也许过两年末世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地办一场婚礼，然后生两个可爱的宝宝，好不好？”
“谁要跟你生宝宝了，”郁姜被他哄高兴了，却还是嘴硬，“我才不生。”
“嗯嗯，你不想生就不生，都依你。”
郁姜：“……”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顾景楠准备走的时候，又被郁姜拉住了袖子。
“景楠哥哥，你陪我睡好不好？以前不也陪过我的吗，我真的害怕。”她可怜兮兮地仰望着他，哪里还有在外面杀丧尸时的冷厉模样。
顾景楠盯着她，一秒、两秒、三秒……终于败下阵来，闷头往外走。
郁姜见他还是要走，急了，从背后一把拦腰抱住他：“我不让你走！”
顾景楠叹息：“你不是让我留下来睡吗，我去把我被子抱过来？嗯？”
郁姜开心了：“谢谢景楠哥哥，有你在我今晚肯定能睡好！”
这傻丫头，显然是什么都还不懂，然而他……真的很难熬。顾景楠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拿被子。
第46章
晚上，顾景楠和郁姜分被而眠。
他说：“我真希望把你变成一朵花，这样我就有办法让你快快长大。”
郁姜就说：“景楠哥哥，我一定像花儿一样，很快就长大了，你一定要等我。”
“那当然，都上了你的贼船了，不等你我还能等谁去？”
郁姜甜甜地笑着，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晚安”，鼻息喷到他的耳朵上，激得他浑身鸡皮疙瘩。
说完，郁姜就安静地缩到一边去睡了。顾景楠原以为他会睡不好，哪知仿佛被这一声晚安催眠了一般，睡得无比踏实，比末世以来任何一个晚上都睡得更香。
……
春去冬来，转眼三年过去，基地和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穷了。
土系异能者还是没能给粮食种植带来什么帮助，顾景楠说的“瓜菜代”成了真，大家几乎全靠树根树皮维持生活，好一点的，如京市基地里地位最高的三位，家里能吃得上花。
洋槐花、桂花、杜鹃等，全被吃腻了。吃得更腻的是小球藻，绿油油一团，看着就让人直犯恶心。
顾景楠种这些不成问题，自己人管够，但问题是，再这么下去，大家也实在撑不住了。
顾家全靠顾母一直精打细算，地下室还藏着些末世前的粮食，每过一个月半个月的，就往花花草草里面掺上一点点，给大家改善口味。
郁姜十八岁了。
十八岁的郁姜，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灼灼妖妖，美得惊心动魄。因为常年累月地吃不饱饭，她和大家一样很瘦，但这份瘦弱却更给她添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人家吃草根树皮吃得浑身浮肿，而她天天吃鲜花却仿佛成了传说中的芳草美人，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展现着娇花般的迷人之姿。
只要不是在她杀丧尸的时候。
没有人敢对如此美丽的郁姜动手，不仅仅是碍于她首长家儿媳妇的身份，更是因为她战场上的杀伐果决出了名。真正做到了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无情。
别人都喜欢说郁姜长得像花一样好，然而三年前还能说希望自己像花儿一样快快长大的郁姜，三年后却对“花”这个字简直条件反射地感到恐惧，实在是吃怕了，但为了活下去，还是不得不继续吃……
比如，在她满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顾景楠给她变出了一大束玫瑰花，想当年她也是被这一手凭空长玫瑰撩得小心脏直跳的人，现在却百无聊赖地接过花束，一瓣一瓣地揪着花瓣玩儿，寻思着：“要不今晚吃玫瑰改改口味？”
顾景楠气她不解风情，又刷得一下把那束花变没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些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但他就是气。气自己除了花什么都给不了她了。
郁姜看着突然空了的手，讪讪道：“好吧，就继续吃桂花吧，我也快吃习惯了。”
不过满了十八岁，还有一件事挺让她烦恼：“景楠哥哥，今天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生小宝宝了？那我们的宝宝以后也吃花吗？不对，真如姐跟我说，以前她嫂子的孩子是吃小球藻粉长大的，那得多难吃啊？好在我空间里还有几罐三年前的奶粉和麦乳精，但是也不够啊？”
她的空间里一直屯着东西，没怎么拿出来过，就是为了等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还能撑一段时间。
顾景楠面色严厉，脖子上却突然粉了一圈儿：“小孩子家家的，生什么宝宝？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哦。”郁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反正她也不怎么想生孩子，她对这件事的认识还很浅，只是觉得似乎该有这么一个程序罢了。
顾景楠却有些在意，其实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忍不住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会长什么样，会有多可爱，但他不忍心郁姜和他有同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