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突然觉得，那个‘人圈’，跟集中营也确实有点像。”程潇说，“不过我也觉得，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大宝唱比较好，太危险了。”
郁姜想了想说：“其实，我们可以试试在玻璃房里面唱，然后安排信得过的人在玻璃外看着。他们听不到歌声应该就不会出事，也能看到我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建个玻璃房就行，用不了多久。”
郁姜笑道：“不用建，有现成的。”
她最近总去文工团，对那里已经十分了解，知道文工团里有玻璃的隔音房间。
大家便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文工团，今天先跟那边打声招呼。
事情说完，在他们走之前，顾景楠又问了他们跟小关村的人是什么时候碰上的，知不知道一个叫叶城的人。
白灵一听他说起小关村就显得很厌恶：“我们是在半路上碰到的，那群人很讨厌，没有叫叶城的。”
她这么说，顾景楠便没再问什么，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
关上大门，顾长春对两个小辈说：“你们觉不觉得，A市的‘人圈’，跟咱们京市的仓库有点像？”
除了一死一活，其余好像没什么不同。
“所以，夏侯杨就是A市的Y。”顾景楠说，“我跟他有过直接接触，确实看不出哪里和正常人不同。但他的实力却如此强大，甚至能让人自掘坟墓，再自己跳进坟墓里……”
“我们要抓紧找出京市的Y，必要时候跟海东基地联系，得到更多信息也未必不可。”顾长春道，“这场战斗恐怕比我们设想的更可怕。”
……
晚上，郁姜躺在房间里，心里总觉得十分恐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空间，正巧也叫世外桃源。
这当然更可能是纯粹的巧合，毕竟她的空间里都是温暖的桃花、溪水、稻田，并没有可怕的黑雨，但她还是觉得害怕。
她缩在被子里，勉强陷入了睡眠中，但梦里一会儿是粉色的空间忽然变得阴森恐怖，一会儿是周围的人全变成了丧尸要扑过来咬她，而她仿佛跟末世前一样，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被噩梦吓醒的郁姜在一片黑暗中瑟瑟发抖，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她的床边用阴惨惨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拼命抓紧了被子躲在里面，但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
第35章
“景楠哥哥！”郁姜哆哆嗦嗦地拿住那朵金花，呼喊道，“景楠哥哥……顾景楠！！”
“我在，怎么了？”顾景楠听到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立刻惊醒，猛地跳下床，一边往她房间赶，一边问。
“你快过来，你快来！！！”
顾景楠已经到了她房间门口，喘着气：“我到了！你别怕！”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再犹豫，猛地撞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丝毫灯光，什么也看不见，但郁姜听到撞门声和脚步声，放下花朵，颤声道：“景楠哥哥？”
“是我。”
郁姜：“我在这里。”
“别怕，我过来了。”
顾景楠朝她床边走去，摸上床沿，探到了上面裹着棉被缩成一团的大球。
“郁姜？”
“嗯。”
顾景楠得到回复，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不怕了。”
郁姜挣开被子，紧紧地搂住他，自他身上传来的滚烫体温终于驱散了森森寒气。
顾景楠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抱着她，触感格外不同。只是她浑身冰冷又颤抖，压抑住了他心里的小火苗。
他僵硬着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发生什么了？”
郁姜还没来得及说，顾家的其他人已经闻声而至。
那撞门的一下，动静可真不小。
他们都是举着蜡烛过来的，方才匆忙间顾景楠又没顾得上把门重新关上，于是顾家的三位长辈，就看到了两个孩子正……咳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长春觉得老脸臊得慌，背过身训斥儿子：“小兔崽子！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
顾景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不穿得好着呢吗？他们又没干什么，可纯洁着呢……
郁姜倒是脸红得不行，都怪她胆小，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结果就成了这样。
还是顾奶奶开口：“我们是听到声音过来的，没出什么事吧？”
郁姜轻轻拉了一下顾景楠的袖子，于是他话头一转，道：“没事，就是我晚上做了个噩梦，觉得害怕就跑过来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没那么害怕，没想到把你们也吵醒了。”
顾奶奶：“……”好样的，孙子。要是能靠胆小追上媳妇那也是本事！
顾首长听得额角直跳，这他妈说的是什么话！
要不是这是在未来儿媳妇的房间里，他一定当场脱下鞋子揍一顿：“你还没想到会把我们吵醒？警卫员都快要冲进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拆房子呢！”
顾景楠仗着他爹背对着他们，给奶奶打暗号，春宵苦短，有啥话明天再说。
顾奶奶心领神会：“你们没事就好，他爹他娘，我们也回去睡吧，困死我了。”
顾首长还想说什么，被顾母一把拉走了，还和顾奶奶一起，心照不宣地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室内重新归于安静，郁姜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的恐惧感倒是消散了许多。
只听顾景楠像耐心哄一个孩子似的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就是……做噩梦了……”郁姜有点局促，因为胆小引起了那么大的阵仗，还让顾景楠背了锅，也不知道明天顾首长会怎么说他。
顾景楠却很淡定，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说：“没事就好。”
室内便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顾景楠轻声问：“还怕吗？”
“你在就不怕。”
一时间顾景楠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最后他咬咬牙，拉着郁姜躺下来：“那就睡吧，你总是睡眠不足当心长不高。”
反正郁姜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而他，能自己控制住自己……所以，应该也没什么吧？
郁姜直到被贴心地盖好了被子，大脑都有些混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顾景楠同样低声反问。
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在家里和喜欢的姑娘睡在一起，跟在出任务、逃难时是不一样的。就连被子枕头上都沾染了她的味道，更别提她就在不远处的身上，散发出似有若无却又致命的香味。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啊。”
顾景楠默默往外挪了两寸，平复了一下气息：“那个，你空间里有水吗？”
“嗯。”
“我想喝……”
郁姜翻手拿出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顾景楠单手支起身子灌了半杯水，冷静了一些，这才重新躺下，躺得规规矩矩，双手交叠于腹部：“当然不麻烦，末世那么可怕，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能被你需要，我觉得很开心。”
“景楠哥哥，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顾景楠惊讶地说：“嗯？我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闻了闻，什么也闻不到，到处都被她的香味充斥了……
“嗯，像一颗很高大很高大的树，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顾景楠哭笑不得：“你是在夸我？”
“也许算是吧？”
“嗯……你身上也有一种味道。”顾景楠说，“香香的。”
“我也有吗？”
“对啊，以前都没注意到，你是不是最近用了什么雪花膏？这个味道跟你不太搭……不，其实也挺适合你的。”
郁姜默了一下，说：“只用过皂角，没有用其他的。是……什么样的味道？”
顾景楠问：“那我凑近闻一下？”
郁姜很大方地向他伸出了一条藕段般白生生的胳膊，横在他面前。
顾景楠快速握住她轻轻握成拳的嫩白小手，一点点挪到了鼻尖之下，最后，在那看不到一点瑕疵的手背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谁都没有动，唯恐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打断这一刻的美好。
郁姜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她总觉得这个场景充满了熟悉感，又有种期盼已久终于在此刻得以实现的满足与悸动，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