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多,朝廷也重视,只要能好好主政,对于将来升迁会很有帮助,看来名次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县丞是有宅子可以住的,住处倒是不用特别打点,现任的县丞也不可能小器到把家具都搬走,他们夫妻都不是奢靡的人,旧房也能过,这五百两得先还玉佛寺的香油钱三百两,剩下的两百两用来应付其他支出绰绰有余。
朝和县在东瑞国南边,路程极远,马车恐怕也得两个月,这一趟除了他们夫妻,还得带周华贵一同南下,行李打包得多费心,路上可不比京城,除了这些,也得在宋家宴客,好让人知道姑爷要当官了。
宋心瑶笑咪咪的,“当时我嫁你,不管是老太太那边的许家,还是我母亲那边的汪家,乃至于宋家几个堂哥堂姊都有人说我是看夫君长得俊,一时迷惑,现在我巴不得把这文书贴在宋家大门,让他们看看我一时迷惑的结果,八品官夫人呢,都给姑娘我下跪。”
薛文澜也笑,他婚后更发愤,不就是为了给妻子长脸吗,现下总算有好的结果,看看谁还敢背后笑她糊涂。
东瑞国阶级分明,别说正九品,就算是流外九品那也是官大爷、官夫人,何况他是正八品,对于老百姓来说那可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薛文澜还想到一件事情,“等我们到了朝和县,一切安定下来,如果能再来个孩子,那就完美了。”
宋心瑶脸一红,但想想孩子,还是高兴的,“夫君想要几个?”
“四个吧,热闹点。”
“四个啊,那我努力些。”
薛文澜摸摸她的肚子,“说不定现下已经有了呢。”
宋心瑶噗哧一笑,“有就好了,不过……”
同床共枕才两个月,哪这么快呢,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看菩萨的意恝吧觉得她准备好了,她便欢喜等孩子来,若是菩萨想让他们夫妻再等等给过她传宗接代的压力,她自然也就不急。
那日见宋心梅的两个儿子,白嫩可爱,眼睛葡萄似的又黑又大,小娃娃还有一股奶香,看到的当下真心都软了。
要是自己也有了,真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孩子不知道会像她还是像他。还是像他吧,长得好看,头脑聪明,性子又好……哎喔,自己真会挑,挑来挑去挑到这样的好夫君,难怪玉佛寺的批她八字时,说是个命厚的。
朝和县虽然离京城远,但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何况薛文澜答应过她不管外派到哪,至少两年让她回家一趟,他从小说话算话,不会食言的。
“姑爷、小姐。”牛嬷嬷进来,“宋家那边有人来,是薛太太的人。”
雨人异口同声,“快点请。”
周华贵虽然不按牌理出牌,但两年多来却是第一次派人到这边,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不太妙。
就见杜嬷嬷进来,哭丧着脸,“少爷、少奶奶赶紧回宋家一趟,薛太太病了。”
薛文澜母子情深,自然十分紧张,“怎么病了,说清楚。”
“前两天就不太好,请了大夫来看却没好转,所以大太太今日换了大夫,可是薛太太下午还是昏过去了,少爷还是回去一趟吧。”
第九章 自古女人就要忍
两人一路让车夫快点,薛文澜焦急得不得了,宋心瑶握着他的手不断低声安慰,莫约花了两炷香的时间回到宋家。
大小姐跟姑爷回家,自然没人会阻拦。
周华贵所住的雁阳院在东南角,又走了一段这才到,夫妻一起穿过垂花门,天气热,梅花窗跟格扇都开着,两人正要跨过坎子时,杜嬷嬷突然往前,低声说:“奶奶,让大爷单独见见薛太太吧。”
杜嬷嬷虽然是宋家派给周华贵的,但这几年早已经被周华贵收服,把周华贵当作真正的主人,她会这样讲,那只有一个可能——周华贵的意思。
宋心瑶不是不识趣,于是缩回脚,“那我在花厅等吧,夫君快点进去。”
薛文澜点点头,便进去了。
宋心瑶到了花厅,又问杜嬷嬷,“婆婆到底什么病症?大夫怎么说?”
“便是血虚。”
“血虚?婆婆这几日受伤出血了?”
“没有、没有,老婆子顾得好好的,薛太太没事,可能就是年纪到了,所以大小毛病一起来,只是……”
“你倒是说啊。”宋心瑶无奈,这样支支吾吾要讲不讲的,挺讨厌。
“老奴看,太太是结郁于心。”
“结郁于心?大爷都高中进士第八名了,婆婆应该是欣喜,又怎么会不高兴?”宋心瑶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对她这媳妇不满,但儿子高中了耶,两种情绪放在一起,高兴还不足以抵销不满吗?
“奶奶是不知道,太太这两年偶尔会小酌,醉后总是说少爷有了新娘忘老娘,又说……说媳妇不孝顺……”
宋心瑶没管她的挑拨,“那你不劝劝?”
“劝了、劝了,不过老奴只是一个下人,薛太太又怎会把我的话听进去。”
“当真?”
“老奴怎敢说谎。”
宋心瑶皱眉,突然想起这杜嬷嬷的儿子不就跟一个丫头跑了吗?当年杜嬷嬷不准儿子娶个渔女,没想到儿子铁了心就这样一去不回。
这杜嬷嬷肯定有移情作用,把周华贵的待遇套入自己身上,于是跟周华贵同一战线,忘了主人家是谁。
好个结郁于心,那要怎么办,让他们夫妻和离吗?
婚前娘就说过文澜挺好,不过那个婆婆将来恐怕麻烦。
当时自己还觉得没关系,自己是媳妇,让着婆婆就是,现在想来还真不是普通的辣手,一个老娘喊着儿子媳妇不孝,这儿子媳妇能怎么办?
说来自己也寃枉,啥都没干呢,这就成了不孝媳妇?
这不是寡母坑儿,什么才是寡母坑儿?跟下人说儿子不孝顺,这要是传出去,薛文澜别说当官了,这一辈子的前程都没了。东瑞贵重孝,以孝立国,一个不孝顺的人没资格替皇上分忧。
“杜嬷嬷,这件事情你可有跟外人说过?”
“没有、没有,何况在这府中也没人关心薛太太,哪来得人会问。”
宋心瑶不去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正色道:“你要是对婆婆好,那就记得闭上嘴巴,‘不孝’固然可以拿来约束我,但也会害得夫君前程尽毁,我话放在这里了,以后要是传出风声,我就找你、找你女儿一家子算帐。”
杜嬷嬷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老奴不敢。”
“最好是不敢。杜嬷嬷,你不要因为婆婆对你好,就忘了自己是谁,就忘了自己领谁家的银子,若是让我知道你挑唆婆婆,我就把你们一家子赶出去。”
杜嬷嬷更惊吓了,“大小姐,老奴知道,您手下留情。”
宋心瑶心想,真是欠打,非得人家说出难听的话才知道主仆的分际,一个嬷嬷也敢替她婆婆说不孝,真当自己是回事。
又不是外伤流血,怎么会血虚?这是要补吗?万一婆婆身子弱,虚不受补那不是害了她?
看来这大夫也不太行,还是换一个,京城不少医术好的大夫,不过这种大夫一般人请不动,文澜现在是准朝和县丞,应该能请动。
血虚?找内科还是妇科?话又说回来,婆婆也真是,好日子不过,偏偏钻牛角尖,真的命太好。以前是外婆、母亲照顾,现在是姨母、表嫂照顾,就算从江南到京城中间吃了苦,但也只是一两个月,比起长长的人生,那根本不算什么。
祖母把她捧在手心,母亲对她也是没有丝毫怠慢,儿子争气,身为媳妇她也很敬重婆婆——到底对入生还有什么不满意?
宋心瑶在沉思,杜嬷嬷在雁阳院靠着周华贵的信任作威作福,都快忘了自己是下人,刚刚被大小姐教训一顿,又羞又恼,心里巴不得周华贵再讨厌大小姐一点,呸,只不过会投胎而已。
半晌,薛文澜终于出来。
脸色很难看,非常非常难看。
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很生气,又很压抑,好像一碰情绪就会爆发。
眼眶红红的,哭过了?还是太生气的关系?
但他们是夫妻,她不能因为他的状态不好就装作没看到,起身迎了上去,“夫君?婆婆可好?”
“需要休养一阵子。”
“我记得得城北有个医馆,看妇科很是专精,现在夫君是准八品,那家的大夫应该愿意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