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篱清发出小兽般的哀嚎：“娘……”
天光破晓，玉篱清躺在地上，身子是不是发颤。
她眼睛半眯，朦胧地看着门口。
吱——
一抹阳光突然照射到自己脸上，温柔地舔舐着寒冷的肌肤，玉篱清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竹色撞入眼帘。
闻听熟悉的声音冰冷说：“少主。”
*
苏雅！
玉篱清猛地挺身坐起，身上松垮的亵.衣向外垂，露出更多白皙肌肤。
四周石壁，布置一床一桌一椅，这里是师尊闭关的洞府。
现在是半夜。
“师……”玉篱清说着转头。
“坐好。”身后突然响起疲倦声音，苏雅苍白着脸色抬手相触，给徒弟运功疗伤。
灵气再度运行，玉篱清诧异地发现身体内的魔气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消减了不少。
她身上的是魔族血脉，魔气自行运转，不会随着使用而减少。昏迷的这段时间，除非有人强行吸纳。
苏雅传功时的浩然正气中，掺杂的诡异魔气，验证了令玉篱清惊愕的猜想。
一盏茶功夫之后，苏雅收手，一个提气，胸口被魔气冲击五脏六腑，疼到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咳！”好疼……
苏雅痛的抓了抓手掌，咽下口中的血腥，脑袋昏沉，咬着牙说：“你身上的魔气已经被我引出，日后好生控制魔族血脉。咳……咳咳！”
苏雅又蹙眉，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玉篱清沉默不语，元婴修士身躯强悍，不可能感染风寒。只因这人强行吸纳魔气入体消除，这才引起病症。
此举，有害无益。
“师尊……”
苏雅头痛欲裂，踉跄起身挥手赶人：“你先出去。”
她是师长，自会为身下雏鸟遮风挡雨，感化教育，至于艰辛，说是好面子也罢，苏雅绝不希望弟子看到。
苏雅冲玉篱清抬眸时，头一痛，大脑空白一瞬，因痛苦露出狰狞神情。
玉篱清瞪大眼睛，身子颤抖起来，师尊刚才的眼神……
她突然扯住苏雅衣物，抿紧了唇。
“弟子愿留下照顾师尊，”玉篱清眼神一横，坚决道，“弟子担忧师尊的……身体。”
苏雅浑身火烧火燎，系统已经将痛楚消除，只是魔气入体带来困意和疲倦酸软，仍需要她自己扛。
“别担心我身体。”
苏雅无心管刚才的巨痛，她弯腰下身于蒲团上打坐，轻笑：“我只是不喜欢痛苦。”
苏雅祭出灵剑浮光掠影，将其斜插入地面，灵气自剑身激荡，叫主人脸色好看些。
玉篱清沉默不语，这具身体的损伤管自己何事？但是……她怕如今她喜欢的师尊又变回原来偏心样子。
她得看着，守着，或者……关着。
此刻见苏雅突然祭出灵剑，玉篱清不解地反问。
苏雅不痛了些，也有心思解释：“浮光掠影乃是仙门铸剑大师铸造，其剑身自带正气，可协助我压制魔气。”
玉篱清眯起眸子，心中重复苏雅的话，可以压制魔气吗？
她灵光一闪，连忙说：“圣剑斩钉截铁也可以……”
苏雅扶额，切断傻徒弟的痴心妄想：“除宗主，谁也不能动圣剑，为师暂时看管。”
一旦盗取圣剑被发现，可是大错，苏雅提醒她：“切记，谨言慎行。”
“是。”玉篱清拂袖，连忙鞠躬，宽大衣袖挡住绿眸中的沉思，“弟子口快……现下先行去准备起居事物了。”
“嗯，去吧。”苏雅点头，一听就是口快，难不成女配还能去把圣剑偷出来？
苏雅困顿，闭目养神，系统一看，机会终于来了，它要揭穿这小白眼狼！
它连忙把苏雅拉入心境，上蹦下跳，嘤嘤嘤地哭诉：“宿主，我觉得事情的发展跳出我的预判。”
说好的白莲花，貌似是个切开黑。
苏雅打了个哈切，眯起眼睛，强行打起精神安慰它：“没事”
反正系统一直很废柴，不过对方解释，它的能力会随着任务完成而提高变多，看来第一个世界苏雅心道自己无福享用，凑合用着吧。
“宿主，你听我说，我要给你看看……”宿主去调出录制的视频，苏雅却困到眯眯眼，头一点一点，睡了过去退出和系统的会面。
洞府之中，说好去收拾东西的玉篱清却折返回来，边走边收起了手中迷烟。
她伸出手将苏雅打横抱到床上，停顿片刻，扯下挂在腰间玉牌。
随后手指玩弄着苏雅耳边鬓发：“你和她一点都不像，她当初魔气入体，一声都不吭的。”
前世师徒反叛，被困受辱，却死不悔改，但最后苏蓝萧忍不住魔气侵体的痛苦自刎。
“我不怕痛，因为我习惯了。”玉篱清低声笑起来，今日自己打算撑过去，没想到这个人会为自己做到这般。
“我让你疼了，我很难受。”
玉篱清将玉牌收好，快速转身离开，停在门口回头凝视苏雅，轻笑。
没事，等会儿就不疼了……
第21章
凌云峰淬剑寒潭，阴阳双鱼阵上，厚冰潭面上斜插一柄暗蓝长剑。怀中暗蓝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与锈迹，以寒冰为剑鞘，寒气散发。
玉篱清靠近，双鱼阵金光熠熠，变做一黑一白朦胧鬼魂。
“遇咒者死，遇咒者亡。”
“吾奉法旨，令斩不详。”
玉篱清祭出令牌，手捏三清指，口念咒语，双鬼消散，重新化作双鱼阵。
她快步走到圣剑之前，手握住剑柄，要将其从冰面上抽出。就在相触之时，天地失色，身形顿止。
斩钉截铁嗡嗡作响，剑身血煞气息随着冰鞘溶解散发出来，除魔之剑，杀了太多魔，自身也沾染了浓郁血气，洗刷不清。
最后化作八十一块碎片环绕着玉篱清，碎片锋利无比。
圣剑化灵，它并不愿臣服，玉篱清红着眼睛，来啊，这点痛算什么。
前世沙漠牢狱烈火焚身，恶鬼啃咬身躯，任人百般欺凌，三年，一千多个岁月，没日没夜的折磨，毫无希望的前路。
她带着希望，抱着死亡的决心爬出来，等待自己的却是师尊的除魔剑。
前世的师尊，她受够了，也怕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是死也绝不放手。
如今，只有圣剑才能彻底压制师尊身上的魔气，只有压制住魔气，师尊才能维持现在心性。
任何的变数都不要有！
那个人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拿走，盗取圣剑算什么，罪孽足够多了，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区别！
斩钉截铁剑身一抖，黑白双色世界中，碎片滑开玉篱清肌肤，鲜血从伤口处翻涌而出。
大.腿，手腕，双眼，喉咙……血气化作一道朦胧人形，露出漆黑一片的眸子瞬间到玉篱清面前。
从那双漆黑的眸子，玉篱清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死亡，圣剑碎片将她肢解成无数碎片。
鲜血糊住了双眼，堵塞了喉咙，唯一不变的是她紧握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圣剑再度鸣响，似在劝导玉篱清放手，最后一块碎片停在她胸口，一击必杀，鲜血喷涌。
碎片尽出，血迹倒流，天地再现颜色，星辰璀璨倒映寒潭。
玉篱清半跪圣剑之前，身子疯狂颤抖，逼真到极致的死亡恐惧从大脑传遍身体的每一处肌肤。唯一不变的是她手，一直紧握斩钉截铁。
她赢了。
玉篱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恐怖萦绕在她心头，踉跄起身，抽出圣剑斩钉截铁。
玉篱清低着头踉跄走回洞府，剑尖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长而独孤的痕迹……
*
就在玉篱清离开后，系统苦恼怎么弄醒苏雅。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连续急促，玉篱清怀抱长剑闯回洞府。她浑身湿透，睫毛、发丝边缘结上了白霜，脸惨白如雪。
瞬间将洞府变成寒冬腊月。
玉篱清冷到牙齿打颤，却小心翼翼将斩钉截铁和浮光掠影放在一起，果然……同源之剑瞬间压制师尊身上不安分的魔气。
“师尊……”玉篱清伸出手拨开苏雅脸侧碎发，轻轻将人抱在怀中，呢喃自语，“徒儿犯错，打骂都好，只是千万别罚我去沙漠牢狱。'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你追求仙道，却被仙门所困，若是日后有机会，我陪你一起……”
沉睡的苏雅听不见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