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充送我[全息]+番外(170)

温良久:“……”

柏里借着他手里的小镜子把隐形眼镜摘掉,终于心平气和地正经说了需求,“我现在很饿。想吃东西了。”

看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温良久稍微放心了些,“别泡太久,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到客房里的小卫生间简单冲完澡换了身衣服。冰箱里还放着前一天的外卖,他的视线从上面掠过,最终拿出所剩不多的食材来下了碗清清淡淡的挂面。调酱汁,捞在碗里铺了两只荷包蛋,最后撒一小把葱末和香菜碎。

柏里从浴室里出来时正好端上桌,看到热腾腾的面眼睛也亮了一瞬,“好香。”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先凑合凑合。应该还算好吃。”

温良久递筷子和勺子给他,“要喝饮料吗?”

柏里摇摇头,小心地啜了口面汤,“味道很好。”

“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吃,尤其是大晚上从外面儿野完了回家肚子饿,老缠着我妈做。”

温良久坐在对面捧着脸看他,“后来她被我缠得不耐烦了,索性把我教会让我自力更生。”

柏里沉默了片刻,挑起一筷子飘着热气的细面,“我妈妈不会做饭。”

一大颗眼泪吧嗒掉进碗里。

“……”

显然是把天聊死了。

柏里镇定地把面吞下肚子,解释,“烫。”

“……”

温良久配合地点头,“那你也慢点吃,这面能烫很久的。不够烫锅里还有。”

“……”

好烦啊这个人。

柏里“哦”了一声。要吃第二口时,听见房间里有手机铃声响。

他的手机一向只开震动,刚刚回来充电时怕错过医院的电话特意调成了响铃。这会儿一听见就丢下筷子跑过去接。

开头说了句“我是”。柏里拿着手机回到餐桌边坐下,一直在听对面说话。必要时才出声,“那需要我,现在回去吗?”

“暂时不用。如果您和她的请求依旧无法达成一致,最好先不要出现,以防激怒她。”

“但长久拖下去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希望您能尽快做决定。”

“我知道了。”

撂下手机,柏里捧起碗挡住脸喝汤。

温良久看着难受得想把电话那头的人揪出来揍一顿。

“不是因为他。”

放下碗时,柏里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隔老远先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我妈妈醒了。”

温良久点点头,“她怎么说?”

“柏长遂是自杀。”

柏里尽量客观地向他陈述事实,“吸入量不同,她没能一起死。现在要我给她的,安乐死申请签字。

刚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要求他也一起加入这场“旅行”。

爸爸先去好玩的地方等我们了。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你不要妈妈了吗?

她甚至都没有出过家门,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望着温良久,心里想,她甚至都还没有看过你。

她已经不想留在这世上了。

国内安乐死刚刚合法化,即使真的要实施也必须有和申请人具有法定亲缘关系的签字同意。和柏长遂的亲缘关系也需要再出一份书面鉴定证明,柏里刚刚做了DNA私人鉴定,二十四个小时后才能得出准确结果。也因此有得以喘息的时间回来一趟。

这个国家的律法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告诉所有人,他是这两个人的孩子。居然是因为这个。

温良久顿了一下,消化完扑面而来的信息量,然后才认真问他,“你想现在聊这个事儿吗?”

“……我还没有吃饱。”

柏里看着空掉的碗底,想了想,“等一会儿再聊。”

“好。”

温良久拿起他的碗,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退烧药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去拿两颗吃。”

饭后温良久把厨房收拾干净,回到卧室时看到床上铺满了衣服。

柏里正在把衣柜搬空,见他进来停下解释,“我要自闭一会儿。”

温良久依旧配合地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往床上丢,“你请。”

在这种情绪波动的当口,两个人都冷静得诡异。

又诡异的舒适。

温良久抱着电脑靠坐在柜门边,但无心打字。就搁在腿上看了会儿黑屏,突然轻声笑起来,“以后我们就算吵架也会很省心的。”

哪怕自闭也得通知一声。还要选个他能看见的地方闭。

柏里声音闷闷的,从衣柜里传出来,“我们以后,不要吵架。”

狭小的黑暗环境里依旧让人感到安全,但效果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明显了。

柏里发觉自己更愿意听见他说话。

“你睡着了吗?”

“没有。”

“睡着了吗?”

“没有。”

“现在呢?”

“……没有。”

“你为什么难过?”

温良久突然问,“因为不想让她离开你吗?”

“……”

柏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是你。你会打算怎么做?”

温良久答得很爽快,“我反正不会跟她一起去死。”

“我也不会。”

柏里闭上眼睛,手指放在柜门上缓慢地描摹他的轮廓,“但我不甘心。”

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他去死呢。

他连死都要拉你陪葬,为什么还要爱他?

柏里低声问,“是我不够爱她吗?”

幼时看到她被父亲“欺负”得低声哭泣,委屈又无法抗拒地伏下去呜咽着吞/吐,因为一句“想让妈妈不哭,你可以来替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代替她满足肮脏的欲/望。为了得到她的拥抱,为了看到她的笑容,甚至一度因为可以分担她的苦难而感到高兴。

即使长大后每每想起都恶心得不愿再看他一眼,再和他说一句话。也依旧愿意为了她忍受监视和病态的控制欲,配合她维持家里的表面平静。

“我愿意为她做,我能做的所有事。我可以陪着她,一起好好地活着。”

“她问我,为什么不要她。”

他低声轻诉,“那她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

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柜门内外像小小的临时告解室。温良久面对衣柜坐着。额头和掌心紧贴着柜门,轻声说,“爱是无法被量化比较的。”

“但在选择面前,爱又确实有优先级。”

柏里想起她请求自己时哭着说的话。

“妈妈也爱你的,小里。”

她说,“但我更爱哥哥啊。”

“或许把她留下,对她来说是种更残忍的选择。”

温良久说,“她并不觉得独自活着是件好事。如果因为你代替她做出的选择被强行留下,她甚至会怨恨你。”

“她想去找哥哥。她离开哥哥就活不了。那就送她去。”

“如果是对她,更好的选择。”

柏里倔强道,“即使她怨恨我,也无所谓。”

“可哪里有更好的选择呢。”

温良久低声叹息,惋惜和无奈渗透到他心里,“她希望做怎样的选择,才是更重要的。那是她真正想要的,没有人逼着她干什么,她可以只为自己。”

“让她走吧。柏里。”

话音落下,柜子里安静了好一阵没有再传来说话声。

温良久敲了敲柜门,“你在背着我偷偷哭吗?”

“……没有。”

柏里说,“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他又沉默了会儿,才小声说,“我有一点想哭。”

温良久把腿上的电脑往旁边一推,再次拍了拍柜门,“来。”

在黑暗环境里待久了,猛地出来壁灯很刺眼。柏里抬手挡下了光,指缝里窥见他起身把壁灯关掉,换了光线昏暗的床头灯。

温良久回来挨着他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拉开,说,“睁开眼睛看我。”

柏里睁开眼睛看着他。

明明平时一看到就忍不住想笑。可在这时,在平静地对视半分钟后,他突然落下了眼泪。

或许是太久没有以哭的方式宣泄情绪,他完全不懂得该如何尽兴。泪水不断地沁出来,烫得眼角绯红,一串串安静地往下砸。连哽咽都依旧拼命压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样子。看在眼里灌入耳里,撞得人心口生疼。

温良久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你哭大声点儿。”

“……”

柏里抽泣着回怼,“不用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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