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里摇摇头,低声说,“我们不一样。”
温良久愣住。乍一听完全没懂,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会儿。
……哪里不一样。
难道是性别不一样?
我的小百里难道是个男装大佬??
我他妈被一个男装大佬掰直了???
他怔住好一会儿,不可思议地反复思考这个重大失误,试探着问,“你……真的是个姐妹?”
“……”
柏里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沙雕逗笑。甚至在开口时也跟他语气趋同,“我,一男的。”
“那你怎么……”
“并且。”
柏里说,“我早就知道。你对我说的,话。”
“图书馆那次,我没有睡着。”
温良久又是一懵,“你听见了?”
“听见了。”
柏里的表情恢复成平淡,在输入框里一字一句地写,“但还能一直装着不知情。你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跟你在一起过。”
温良久盯了他好一阵,突然笑了。
“我不信。”
他说,“你在骗我。”
柏里避开他的目光,“你只是不想,接受现实。”
“你说过会对我很好的。你忘了?”
温良久说,“就在医院里,当着我妈的面。”
柏里,“……抱歉。”
“你是不是前几天发烧脑子烧糊了。”
温良久上前几步,将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伸出手,“肯定是。下线,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已经顾不得慕羡的提醒,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松手。
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抓不住,这个人转身就会跑得他再也找不到了。
“你冷静一点。”
柏里不看他,往旁边避开,“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神他//妈好聚好散!
温良久被气笑了。
“那好,我们老规矩,游戏定胜负。”
他说,“从这倒下去,谁先张开翅膀谁就输。输了的人就乖乖听话,比不比?”
柏里皱眉,“别闹了。”
温良久:“来不来?”
“……”
最后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
柏里在心里默默叹气。下一秒,雪白的羽毛从头顶飘落。他展开羽翼又收拢在背后,背对着深崖,脚后跟悬空,“那就来。”
温良久站到他身边。两人同时仰倒了下去。
柏里向来是个稳妥的人,比不得他爱铤而走险不要命的性子。所以为了保证有足够的位置缓冲,离落地还有一段距离时就会张开翅膀。
温良久是这么想的。
直到两人自由落体,距离地面已经近的不能再近时,看到柏里无动于衷的动作,他才明白过来——
“操!”
眼前被巨大的阴影覆盖。柏里来不及躲避,被漆黑的羽翼收拢入怀。
落地的缓冲距离不够,他被紧抱着裹在翅膀里,在崖底的缓坡上滚了一段才停下来。
温良久觉得自己浑身都骨折了。但百分之五十的最高感官阈值,都比不上怀里这位往人心上捅刀的能力——
一旦打定了决绝的念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我赢了。”
柏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想要站起来却也抗不过拟真的身体无力感,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
操!
操操操操操!
胸腔内滚动的火焰烧得人几乎理智全无。温良久收了翅膀,一个翻身擒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地上。恨恨地盯着他紧抿的嘴唇,几乎想要咬上去,“你他妈至于吗!”
“宁愿摔死也不愿意跟我好是吗?”
柏里安静地躺在地上看着他。半晌,转过头。一言不发。
“……”
在他的沉默面前,温良久永远都只能妥协熄火,全身力道都卸了干净,附低身去,额头抵在他肩上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你怎么这样!”
柏里闭着眼,听见沉闷的声音从他的肩窝里传来。
“你怎么……这样啊。”
游戏里即使摔成碎片,也是不会真的“死亡”的。
但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得足够明白了。
“跟你一起玩,很开心。”
柏里低声说,“但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温良久身体一颤,猛地抬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哪都不许去。”
他坐起身,在通讯器里快速输入一行字,一只手仍旧紧紧攥在柏里的手腕上。
“不准走。”
温良久一字一顿地重复。
“待在这,我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向来稳妥冷静,一个偏爱以身犯险。然而最后是不要命的人率先妥协展翅,不是为自己,是为能及时护住心上人。
——呐,渣里抠出的糖!
*
明天加更,争取渣完
要知道,我是一个甜文作者!齁死人的那种甜,不远了真的
大家坚持住!(继续溜
第89章
他甚至来不及等到柏里的回答, 话音刚落,身影就消失在游戏中。
柏里本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回他。看他突然消失也没有起身,继续安静地躺在地上。闭着眼, 像是睡着了。
许久后,他抬起右手在空中虚划, 召出好友页接连点了两下。
耳边响起相应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是否将‘温九’移除好友列表?】
倒是越发熟练了。
柏里闭着眼笑了笑, 手指向下微移, 点了下去。
【系统提示:您已将玩家‘温九’移除好友列表。】
**
“这是半个小时前检测到的结果。”
医院里, 温良初指着屏幕上的数道曲线, 一一讲解, “强烈的意识波动信号。”
温良久匆匆赶至, 听到这些专业结论, 像在等待宣判,“这意味着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听完,情绪并没有些许缓和,反而越发紧绷,“会发生什么?”
“这意味着, 或许我们的母亲即将恢复意识。”
温良初说, “也或许,这就是她的道别信号。”
“我想,今晚你会希望能留在病房里。我去做些安排。”
温良久靠在医院走廊,张了张嘴, 半晌, 只说出一声“谢谢”。
温良初却早已消失在诊室门口了。
他进了病房,握着手机, 心中涌起罪恶感。
在这样紧要的时刻,他待在母亲身边, 想的却还是柏里没有回他短信。
情况危急,分身乏术。温良久只能先在赶来医院的路上向柏里解释。即使知道事态不太对,也还期待着或许他会像上次一样,赶来医院予以陪伴。
明明上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这待着的。
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机械音。温良久靠着床脚坐在地上,听得头皮发麻,心里犯怵。
……到底是怎么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人反应喘//息的机会。
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机登录曙光客户端,去查看消息状态。
已发出的消息旁依旧显示未读,甚至冒出了红色的小感叹号。温良久一愣,刷新了页面依旧没有改变,心里一空,立马切出去查看好友列表。
柏里不见了。
又!不见了!
温良久闭了下眼,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手机砸出去,起身走到了病房外。
这一层的规矩特殊。即使是在白天,整个楼层的走廊上只有他自己,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好像在这样的地方,连脚步声都是种惊扰。
他不敢走远,只能沿着楼层一遍一遍地兜圈子,直到情绪处于薛定谔的稳定之中,才放慢脚步。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想点一根烟。
点一根,不吸。只是想有人来把它夺走丢掉,把那句“我就在这”再说一遍,哪怕是骗人的。
最好还能再给一个拥抱。
但他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就调转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用的。
再怎么伤春悲秋地凭空幻想,除了会让他显得更加卑微,并没有任何意义。
走了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温良久回到病房里,打起精神来跟母亲聊天。
近来的糟心事没什么可提的。他努力回忆小时候,想要找出几段母慈子孝的故事来留住她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却发现记忆能找到的部分,全是他顽劣惹母亲难过流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