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景笑道,“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放纵不羁的浪子。”
“现在不是了吗?”
“现在感觉就是个缺爱的小屁孩。”
没遇上喜欢的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这眼前遇上一个,以前的什么毛病就全都没有了。不治而愈。
说着纪寒景还挺好奇。现在的情形是江廖音在追季韶。那应该是他想方设法地接近黏着季韶才对,“你怎么会过来找他呢。”
季韶不想说得太细,只笼统道,“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意见分歧。”
“喔。”
原来是吵架了。
纪寒景想了想,决定助攻一把。
“其实我这哥们儿性子不坏。就是有些时候吧,有点倔,难免有什么地方鲁莽冲撞的,你多担待。”
季韶:“我明白。”
其实他没有什么要担待的。江廖音很好,反倒是他,受了许多照顾还没有好好表达过谢意。
“那就好。我之后还要继续进组拍戏,然后行程会越来越满。不在学校的时候就麻烦你多陪陪他。”
纪寒景故意帮哥们儿卖惨,“不然有些人,表面上自己吃喝玩乐挺潇洒,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躲起来咬着被角寂寞地流泪呢。”
“……”
江廖音会干这种事吗?
季韶说,“那我尽量多……陪陪他?”
“这就成了。能有个人陪着一起玩,挺好的。”
纪寒景说,“否则孤身一人,就算看到再美的风景,遇到再有趣的事情都没人分享。不是很可惜?”
“那样去到的地方,不知道算是旅行还是流浪。”
**
扑了个空,季韶没有真的去宿舍找人,甚至还取消了晚上预定的餐厅。
他觉得自己想得太轻易了。这样是不够的。只一顿晚餐而已,怎么能够?幸亏没有提前联系江廖音,他还有时间再重新调整计划。
在校门口碰到纪寒景是意料之外,听到那番话更是意料之外。晚上躺在床上回想时,季韶发现了许多从前没有注意过的事。也是这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还从没有独立地在外居住过。
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前是日复一日地公司和季宅两头跑,这么多年过去了,半处多余的房产都没有给自己购置过。
换句话说,如果公司和季宅都不容他,济园和茶庄也要关门,那他连容身之处都没有着落。
退休以来辗转在各个地方和酒店的原因,或许也是这个——
他还没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独独属于自己的家。
反观江廖音,他有那么多房子,明明到处都可以停留,却没有把任何一处当作可以安定下来的家。
季韶突然意识到,所谓的陪伴,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只看到江廖音总爱跑来跟自己待在一起,却没想过,或许这同时也是渴求陪伴的表现。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亮后他终于下了决心,摸出手机,把江廖音已发来的小区地址发给了助理。
“去帮我找套房子。要能尽快入住,越快越好。”
**
纪寒景的分析只对了一半。
曾经在江廖音心里,独来独往并不会让他觉得孤独,只觉得自由。
但那已经是曾经了。是在遇到季韶以前。
在季宅遭遇滑铁卢后,江廖音负气回到宿舍。临近期末,凭着埋头写论文的借口,好些天都没有出门。
实际上是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搞自闭,根本无心做其他事。
他是真的被季韶的反悔伤到了心。想想自己只要一有机会就恨不得立刻冲到他身边,季韶的反应却令人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腔热忱遇上了铁石心肠。
江廖音并不觉得自己徒劳无功。甚至在季韶轻轻松松地就说了“好”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语气里的信任和依赖。
可是一觉醒来之后,他反悔了。
江廖音想知道他为什么反悔。可如果开口去问,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卑微的境地。更何况那晚到现在,季韶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开过。好像连解释都觉得是多余的。
好像在他心里,“江廖音”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情绪和感受,并不值得在意。
江廖音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索性开始通宵写论文转移注意力。两天一夜没有阖眼,除了疲惫以外居然也没有丝毫困意。
有的只是在无数的时间空隙里,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到那个人的懊恼和沮丧。
不知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的第几个,他终于走出房门,去旁边小区的公寓里拿两身换洗衣服。
一路上脚步都丧得不行。直到进了小区,找到自己住的这栋。电梯门打开,江廖音远远看见自己房间对面的门敞着,有阿姨进出忙碌地打扫。
他不常回来,只记得对面的房间好像一直都空着的。这时有了动静,对面是男是女,是住是租他都不了解,
也并不放在心上。
瞧见他站在对面按密码锁,阿姨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小伙子,住对面啊?”
江廖音“嗯”了一声,门开了也没立刻进去。
“看你这样,也是不常回来住呀。”
她一边拖地,一边快活地高声聊天,“你对门儿这位也是。不过他明天就搬过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搬过来啦。
——作者躺在被窝里快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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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辽
今天四舍五入就是双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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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对面的房门半敞着,陈设简洁的的客厅隐约可见。他漫不经心地扫上一眼, 并未多做留意, 回了自己房间。
隔着薄薄一道浴室门, 手机就放在外面的洗漱台上。江廖音站在花洒底下, 隐隐约约听见水声中混入了消息提示音的响动。
他一愣,关小水流屏息细听。
确确实实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的心跳陡然紊乱起来。强自镇定地重开花洒, 八倍速冲完澡拿起手机走到客厅, 整个过程中心里默念, 不要是傻景不要是傻景不要是傻景。
然而手机屏幕亮起, 右上角的小红点全部是由纪寒景贡献的。
【纪寒景:在吗狗子】
【纪寒景:昨晚上喝大了刚醒,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纪寒景:你猜我昨儿在校门口遇见谁了!】
“……”
江廖音返回列表瞥了眼和季韶聊天记录,一如既往的安安静静。
他平静地给纪寒景回了句“不猜”, 而后关机将手机丢在地毯上。
假装没有很失望。
身上有些异常的热度攀升,他从学校回来时就注意到了。这时却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之后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 去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拿了温度计和小药箱回来。
他闭着眼睛想了想上次补货是什么时候,确定这里面储备的药物还没有过期, 含着温度计又走到厨房的冰箱前。
临时过来一趟, 冰箱里空空荡荡的, 连瓶水都没有。他头脑有些昏沉, 也懒得再下楼一趟,量完体温后找出退烧的药片, 简单粗暴地干咽了下去。
然后顶着一头湿发重新窝进沙发里,心事重重地睡了。
**
手下的人动作很快。次日上午,季韶稍作整理, 准备去往新的住处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行李衣物都已经有人送去,他只要带上枕头,去的路上别把自己转丢了就行。
但除此之外,季憬的消息比他想象的还要灵通。得知他要搬出去独居,各种不乐意,“哥你自己在外面住怎么行?也太不方便了。都没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没什么不方便的。”
季韶有些哭笑不得。听这忧心忡忡的语气,倒好像他才是年纪更小的那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
“另外,我最近在慢慢断药,你应该也注意到了。”
他对季憬说,“继续待在熟悉的环境里,性征被发现的风险很高。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我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顶着个Alpha的身份过活。现在打算是等过几年风波平息后,用“信息素变异”的说法来掩盖过去——虽然这症状罕见,但确实是有现成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