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季韶又追加了一次服药,对江廖音的信息素也不那么忌惮了,又恢复了沉稳镇定的常态。
他的眼神十分沉静。
被他这样看着,即使不说什么话,也很难忤逆他的意愿。
江廖音莫名有些犯怵,于是决定先声夺人,违心地说,“我刚只是想帮你忙。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了。”
季韶说,“刚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这次来,原本就打算见你的。”
“我迟到了。”
江廖音脱口而出,“但我听了你的演讲。讲得……挺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交待情报似的说出这些话。但只要看着季韶,就觉得不可能对他撒谎。也没什么能瞒得过他。
江廖音发觉,自己竟然在紧张。
他面对家长和教导主任的联手追杀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演讲并不重要。”
季韶单刀直入道,“我来见你是希望,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和我们各自的事。你,和我,能够为彼此保密。”
“我当然会保密。”
江廖音继续胡言乱语,“你会不会为我保密……你看心情吧。”
“……”
季韶无奈道,“我当然也会为你保密。”
在不触犯双方利益的前提下,这样是最好的。但他还必须要着重强调一点,加重语气的同时,松茶香味的信息素随之泄露出来,“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违反了这个约定,我会采取一些措施。”
江廖音听在耳中,知道自己正在被威胁。
以往威胁过他的人都怎么样了?
沁人心脾的茶香中,江廖音跑了神。稍微回想,脑子里浮现一片血腥的马赛克。
季韶还在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片刻后,听见他说,“当然。要是我说话不算话,您尽管动手,不用跟我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季韶:?
文明社会,打打杀杀多不好
*
来辽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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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动手倒是不必……
季韶想过他应该会配合,但也没料到这过分端正的态度,有点哭笑不得。
季氏头把交椅才刚换了人坐,这时候他要是被爆出“性征欺诈”这种轰动全城的新闻,自己淡出公众视野的计划被打破不说,权力动荡利益纠葛哪里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江廖音的语气却好像他只是逃了节无关紧要的自习课,在保证不会跟老师告他的状。带着些小孩子心性。
“反正你放心。”
江廖音说,“我说话算数。”
“我相信你能做到。”
要收服人心,恩威并济是他惯用的手段。打完棒子,就到了季老板给甜头的时候,“一码归一码。上次的事是你帮了我,现在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拿这个人情来跟我提要求。”
“就一次机会。但只要你开口,我会调动一切可用的资源来满足你。”
“真的假的。”
江廖音被从天而降的巨饼砸得再次晃神,“任何要求都行么?”
“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季韶从容地继续把饼画大画圆,“但只要我能做到,都行。”
“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看起来饼太大太圆,他反而不敢信,“要不你给我立个字据,我留着当物证。”
“……”
季韶无奈道,“你都说话算数了,我总不能比你差吧?”
江廖音笑起来,扣起指节敲了下桌子,“那我就记着了。到时候赖账我也找你。”
“当然。”
他笑起来脸颊一侧有只浅浅的梨涡,季韶这时才发现。
很好看。
来这一趟,要找他说的事就这么多。现在都说完了,季韶没打算再在休息室里多待,叫了助理进来。
“你要走了吗?”
江廖音率先站起来,习惯性地把手指插/进口袋。今天手感好像不太行,试了几次才插/进去。无端显出些紧张情绪,“你……不去吃个晚饭再走吗?”
季韶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微扬下巴示意他去看时间,“现在太早了吧。”
“有道理。”
他从善如流道,“那先去逛逛校园然后再去吃晚饭吗?你这么久不回学校肯定不记路了,我带你逛。”
总之是“晚饭之前你都跟我待在一起吧”的架势。
原本也打算去随便逛逛的。季韶稍加思索,便答应了。交代助理留在这里等着,拿了药盒贴身带着跟他往外走。
这时候学生们大多都在上课,校园里没什么人。出了小礼堂,江廖音先去车里拿药。两人都对B&R知根知底,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季韶看着他爽快地吃药,确实有种许松延口中“磕糖豆”的感觉。
江廖音注意到他的视线,喉结滑动两下把药吞下去,对他笑了笑,“跟你的味道一样。”
季韶心里空了一拍。没说什么,只往前移开脚步。
信任危机暂时解除,刚吃过药信息素水平也稳定,面对江廖音时,他的戒备心就低了不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沿着学校的主干路散步。气氛还算融洽。
事实上,江廖音也的确不像“传闻”里那样高冷孤傲。
季韶欣赏有性格的人。也知道他们因为太有性格,通常并不好相处。因此当季憬说江廖音向来对人爱理不理,交流不善时,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些理所当然之感。
但江廖音却又是不同的。即使性格真的桀骜难驯,至少在他面前沟通起来并不费力。除了如走廊里相遇时那样,偶尔有些冒失以外,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孩。
有种微妙的反差感。不知道是对所有人都这是这样,还是只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出乖巧的一面。
季韶想,也可能江廖音是把他当作长辈了。所以卖乖的技巧娴熟,言谈间颇有些博取宠爱的意味。
两人间话题几经周转,还是落到了B&R上。
江廖音去实验室一趟没有白跑,在程沛奇那得到了不少消息——即使这人天天埋头做实验不怎么热衷八卦,听说的消息也已经比他多很多。
程沛奇只对季韶吃的B&R成分效用分别是什么讲得头头是道,没有详细说他为什么要吃这个药。但在普遍看低Omega的社会环境里,他装A的原因很好猜。
江廖音还得知,他跟自己的性征不同,体质也有很大差别,吃特制的B&R会对身体有影响。具体哪方面的影响不知道,但听说他现在一卸任就立刻戒药,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方面。
“值得吗?”
他不太理解。与其说是不理解季韶为什么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不如说,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一身清冷淡泊的人,会为了所谓权利不惜改变性征,让自己陷入泥沼。
“做A还是O,性征有那么重要吗?”
季韶闻言停下脚步,叹了声气。
江廖音以为自己的问题冒犯了他,立刻说,“我乱问的。你不用回答。”
“没关系。”
他说,“或许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他用过来人的口吻来回答这个问题。但语气温和,并不令人生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跟意愿无关,而是要靠责任和义务去完成。”
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事情,远不如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事多。
季韶说,“完成这些事是需要条件的,也会遇到很多障碍。显然,在当前的环境里,作为Alpha生存时遇到的障碍相对会少很多。”
江廖音忽地想起小猪的话。
他说,“你们俩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季先生是为了肩负责任,才冒着风险装A的。你呢,你是为了逃避责任,好好的A非要装O。”
这种强烈的对比难得激起了他的羞耻心。江廖音想,他这么自私自利的人,跟季韶一比大概就是坨垃圾。都不配跟人家聊这种责任啊义务的话题。
……居然有点自惭形秽。
一点也不符合他放纵不羁的人设。
江廖音说,“但也并不是非得你去承担的吧?”
他心里觉得,像季韶这样的人,应该被好好的保护起来才是。不该被逼得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