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不是该赔我的洞房花烛夜(1)
这一场喜事进行的顺利而单调,新郎新娘拜完堂之后,就是到场宾客的一顿胡吃海塞。
如果非要在这喧闹的气氛中找出一些亮点,那应该就是穿插在这顿胡吃海塞之间的那些“马屁论”和“生意经”了。
沈碣这个新郎官儿,别看拜堂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专心,可是在之后的宴席上,招呼起客人们倒是特别的积极。
尤其是面对那些他觉得以后一定会用的到的,有权有势有钱的客人。
……
沈砚作为新郎官儿的亲长兄,当然也躲不开去帮忙招呼客人的差事,他连着敬了几桌的酒,有一些厌了,就开始开小差,在人群中寻找起了他的小媳妇儿来。
这小东西到底在哪儿呢?明明刚才沈碣他们拜堂的时候他还站在自己旁边的,结果宴席开始了,一忙起来,就没注意到他跑到哪里去了……
沈砚端着酒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边和经过自己身边的客人们举杯致意,一边目光如炬的搜索着黎百草的身影。
但是,他找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就随手拉过一个他们家的下人问:
“看见大少奶奶了吗?”
那个下人只是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有”。
沈砚接下来又问了三四个下人,得到的答案也都是一样,这让他不禁有些慌了,举了一路的酒杯也被他随手扔了——开什么玩笑,我媳妇儿都丢了,谁还有那个闲心去陪什么脑满肠肥的客人啊!
沈砚火急火燎的跑进内堂,想问问他娘看没看见黎百草,可是一到了内堂却发现根本不用问了——他媳妇儿就在他娘身边站着呢!
内堂里摆着几张桌子,坐着的都是陪着自家老爷来喝喜酒的阔太太们。
沈砚进来的时候,大夫人李玉娘正在拉着黎百草让他逐一的给那些阔太太斟酒呢。
黎百草小脸儿红扑扑的,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按着壶盖儿,脸上的笑容甜的活像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儿。
沈砚一看他媳妇儿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喝酒了,瞬间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又实在不好出手阻拦。
可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又实在有些尴尬,他只好笑着和那一屋子的人挨个打了声招呼,然后推说自己是来看看他们这儿缺不缺什么。
在座的阔太太里有和他母亲平日里有些来往的,看到沈砚也不觉得生分,就直接开起了他的玩笑来:
“呦,我看这沈大少爷可不是来关心我们这里缺不缺什么的,你们瞧瞧,这一进门儿,两只眼睛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夫人,人家都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看咱们这沈大少爷呀,怕不是一会儿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吧!”
一屋子的女眷都笑开了,沈砚 当众被长辈戳穿心思,也不觉得羞,脸皮厚如城墙,直接用沉默来间接承认了。
可是苦了一开席就被婆婆拉过来敬酒的黎百草了,酒精加上害臊,那小脸儿红的,水蜜桃儿直接突变成了一颗圆圆的山里红了……
热闹哄哄的喜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新郎官儿沈碣为了陪好客人们,喝了好多酒,在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之后,眼神都有些乜了。
二姨娘胡玉秀这边也刚送走了那些平日里打牌或是听戏时特意去结交的豪门女眷,眼见儿子散了席却仍然站在院子里,就赶忙叫过两个小斯来,扶着沈碣,把他送回了洞房。
洞房里,红绸子扎满了钢制的床架,虽然已经有了明亮的电灯,却还是为了应景儿,燃着两根碗口粗的红烛。
新娘子张瑞蓝头上还盖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帕,就那么坐着,一动也不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都会觉得她应该只是一个画里的人。
沈碣是醉了,但是醉的并不彻底,从十五六岁就被他娘以“以后肯定用得到”为理由逼着学喝酒,这么些年下来,他的酒量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下人们把沈碣送回洞房,说了一句“祝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就颇为知趣儿的出去了。
沈碣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那个坐在他的床上的,跟他一样从头到脚一身红的身影,没人知道,他有多希望伸手掀起红盖头,盖头下是那个他三年前就想娶过门的女人。
沈碣直到走过去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丝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幻想,直到红盖头被掀起,露出来的是一副他从未见过的面庞——
原来母亲并没有夸大其词,这个张家小姐,是真的很漂亮。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藏着无尽的羞怯,粉嫩嫩的脸颊,因为他的注视而生出两坨肉眼可见的绯红。
刚才隔着宽大的喜袍也没看出来是胖是瘦,现在透过这么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就可以想见与这一张脸同属于一个主人的那副身躯,是怎样的窈窕婀娜。
很好!秀色可餐总比食难下咽要好的多了……
沈碣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辈子爱的就只有陆静怡一个人,但他自从答应了和张瑞蓝的这门亲事开始,就从没有想过要为他和陆静怡的感情守身如玉。
做戏就要做全套,他不做一个二十四孝好相公,要拿什么筹码去获得岳家的支持呢?
所以,他以后会对这位张家小姐很好,作为一个相公该干的事,他一件也不会做的比别人少——至少在他的目的达到之前,他不能让张瑞蓝发现,他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
同一时间,沈砚和黎百草的卧房里……
黎百草顶着一张山里红的小脸儿在床上盘腿大坐,正对着面前放着的四个大大的盘子吃的贼香。
沈砚坐在一旁,满脸无奈又自责的看着自己媳妇儿跟个小仓鼠似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摆在他面前的大枣儿、花生、桂圆儿、莲子,还得时不时的把手里的水杯举过去,把水喂进那张忙忙碌碌的小嘴巴里一点儿,生怕他的宝贝媳妇儿把自己给噎着了。
沈砚一边哄着酒醉的媳妇儿,一边回想起了刚才和他娘的对话:
沈砚陪着他爹送走了大部分宾客之后就摘了个借口去了他娘住的小楼。
他知道,他娘一定不会做出对黎百草不好的事,但是他还是想去问问,问问他娘今天硬拉着黎百草去陪那些阔太太喝酒的理由。
他进屋的时候他娘正在喝解酒的酸梨汤,他看的出来,他平时滴酒不沾的娘,今天晚上也没少喝。
“我就知道,你忙完了一定会过来!”
沈砚听到母亲和他说的这句话的语气里又带出了多年来只有在他们母子俩单独相处时才会有的轻松和惬意,不免觉得这样的母亲,真的让他好心疼。
小时候,他总是很不理解他娘,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能多关注他一点儿?为什么她照顾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的时间,永远比陪他的时间长?为什么她明知爹爹总是亏待她,却一声委屈都没说过?为什么她面对姨娘们争宠甚至挑衅,可以像没看见一样?
直到那次,他被绑走了五天五夜后再回到家,他看到人前永远克制、端庄的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听到母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要是你回不来了,娘也不活了!”
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之前那些他不能理解的事——他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让他能够在沈家站稳脚跟。
在这个比虎穴狼窝安生不到哪里的家里,他们母子俩除了靠着爷爷奶奶的坚持而得来的,这看似光鲜的正妻嫡子的身份之外,再没有任何的靠山。
如果不是他娘这些年里里外外的替他爹操持好像乱麻一样的家事,让他爹觉得他娘这个大夫人做的格外称职,从而对他娘越来越倚仗,也许他们早就在沈家的“群狼环伺”中,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也就是从那次被绑架回来以后,沈砚开始努力做两件事。
第一,他开始每天起早贪黑的跟着母亲给他请来的师傅学习功夫,他暗暗的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拳脚,保护好他自己和他爱的每个人。
第二,他开始在读书和练武之余,抓住一切机会跟在他爹身边学习怎么做生意,因为这样不仅可以让他自己更有长进,也能让他爹意识到,他这个嫡长子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
沈砚决定不再让他娘一个人去孤军奋战,既然这是他们母子俩的命运,那么就让他和他娘一起携手并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