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走?”喝了许久的茶,终于喝到清尘再也喝不下了,他总算问出了口。
“为什么要走?”朝言一脸奇怪,好像留下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清尘一口气硬生生地憋下,问道:“今晚,你打算宿在这里?”
朝言眼里满是单纯和渴望地点了点头。
清尘沉着脸起身,准备去隔壁房间。
“你去哪?”朝言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去隔壁厢房歇息。”
“没有隔壁厢房,只有这一间。”朝言可怜巴巴地说道。
清尘不置可否,回头盯着朝言。他的眼睛很是清透,但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骗了。
朝言见清尘迟迟不肯再坐下,便站起来说道:“你又不是真女子。两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清尘抿了抿嘴,竟哑口无言。
“睡吧。”朝言双手搭在清尘肩膀上,将他半推半就地送往床边,“你放心,今晚我不动你。”
说是不动,又怎么可能不动。但要说是动了吧,也不能算全动了。
(吹蜡烛。。。)
“不是说好不动了么?”清尘抓住朝言的手,闷闷地说道。
“我没动,我就这么放着。”朝言说得无愧于心。
清尘无言以对,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翌日,清尘一脸疲惫地起身,准备同朝言一起去探望扶桑。
扶桑居住在落霞殿中,与子芒的韶春殿相去不远。
落霞殿本是流光居所,意为日神栖息之地。如今流光已去,自然便给了扶桑和吾痕居住。
早在流光还是日神的时候,落霞殿也算是风光无两,一片金碧辉煌,可如今,只剩下扶桑母子二人,便落得十分冷清惨淡。
进了院中,满地落黄,角落几棵垂柳,有气无力地晃动着枝条。走过门庭,便能看到扶桑正坐在内室移门前,一针一线地绣着一件袍子,而小小的吾痕正坐在茶案边看书。
那移门之外的景色,倒是有些惊艳。
一片橙色光辉洒在一棵巨大的扶桑树上,绿叶黄花,皆变成了一片带着微光的橙红色。树干上几根粗壮的藤条交缠环绕,使得整株树木更显稳重。
“净水临渊朝言拜见扶桑姑姑。”朝言站在门外,行礼喊道。
扶桑抬起头来,越过朝言,看到了月桂模样的清尘,眼波微动。
扶桑温柔地叫吾痕去边上玩耍,吾痕看了看朝言和清尘,虽然有些许不乐意,但还是顺从地走开了。
扶桑满脸温情地看着吾痕的背影,请朝言和清尘坐下。
待二人落座之后,扶桑没有说话,一直微笑着看着清尘。
清尘被看得极不自在,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怕说多错多。
朝言觉着氛围不对,便想着寻些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转移注意力。
“扶桑姑姑,我今日带月桂姑姑来探你。你和小弟,一切可好?”朝言伸手斟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扶桑。
“你不是月桂。”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扶桑:扶桑树,古代传说中的神树。《山海经.海外东经》载:“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扶桑树是由两棵相互扶持的大桑树组成。太阳女神羲和大神为她的儿子金乌(三足乌鸦,太阳之灵)从此处驾车升起。
2、流光: 取名自宋代贺铸《行路难·缚虎手》: 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火力全开的朝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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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揽流光,系扶桑(一)
朝言和清尘二人心中皆是一惊。
千年未见,竟然也能一眼辨出真伪?
“不用紧张。”扶桑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并无恶意。”
“是我们唐突了。”清尘开口说道,“为了赴春神之宴,只能如此。”
“姑姑是怎么知道,他不是月桂姑姑的?”朝言好奇地问道。
扶桑眉眼含笑地看着朝言,说道:“因为月桂她此时,应是在广寒宫。”
广寒宫?那不是,嫦娥的居所么?如此看来,清尘假扮月桂一事,怕是很快就会被他人知晓了。
扶桑似是看出二人所忧,安抚道:”无需担心,此事所知之人甚少。我算一个,天河也算一个。”
“天河?”
“天河。”扶桑说着,眼神中透出一丝恨意,“便是那禁锢月桂之神。”
朝言同清尘面面相觑,等待着扶桑细细说来。
近五百年前,也就是朝言能化出人形之后,月桂便离开了净水临渊。她原本想回到不巍山寻找姐姐扶桑,却不料在半路中遇上了下界来的天河。
那天河本是区区人界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户之子,机缘巧合之下吞下了灵树掉落至人界的果实,获得了仙体,上了七曜摩夷天。摩夷天乃与下界距离最近的一天,是四大天王的属地。天河体内虽有草木复本之力,却没有积德行善的福报积累,也没有经历过人我同体、物我同源的修行,所以,便被司户神派往广寒宫做守将。
可那广寒宫冷清凄切,自然与天河心中所愿相去甚远,他觉得自己可以滋养草木,同日神、春神没什么区别,理应有更受人尊崇的地位。久而久之,便心中积怨,视日神、春神为仇敌。
恰巧那段时日,日神已将扶桑接上天界,为了同她相守而封了自己的神力。为了扳倒日神,天河便下界查探草木受损情形,以供春神上报。
虽说无缘不相逢,但这一次的相逢,对于月桂来说,却是灾难。
天河一眼相中了柔情似水的月桂,将她掳上了广寒宫。
若不是那日嫦娥命人给身怀六甲的扶桑送来了安神香,而扶桑那时对气味甚是敏感,嗅到了那装着安神香的盒子中掉入了几瓣月桂,恐怕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月桂自从离开净水临渊之后,到底去向了何处。
后来,扶桑也曾偷偷去广寒宫探过情形,凭着姐妹连心,寻着气味找到了月桂,她被天河禁锢在自家院子里,苦不堪言。为此扶桑差人给嫦娥捎信,乞求她的帮助,但总是有去无回。之后更是被天河威胁,若她敢吐露半字,便让她母子二人不得善终,无奈扶桑本属柔弱,在天界又没有什么地位,便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如此看来,这姐妹二人真的是同命相怜,实在坎坷。
朝言有些自责地说道:“说来这件事也该怪我。当初月桂姑姑离开净水临渊之后,我竟然没有再去追寻她的下落,去看看她是否过得安好,真的是辜负了她多年照料的恩情了。”
“并不怨你。月桂能凭一己之力,救你性命、看你长大,也算让她的灵力有了用武之力,她本就不求你回报给她什么。更何况,当年我倾心流光,她曾一度反对。同我争吵过后,她才负气离开了不巍山。水渊尊人愿意收留她,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去处。她悉心照料你,实则是报答水渊尊人的恩情。要怪,只能怪天河贪心不足,所行不端。”
朝言与清尘对视一眼,两人便心意相通,有了答案:“今日我们既已知晓此事,便会一管到底。扶桑姑姑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月桂姑姑救出来的。”
扶桑眼中有泪花翻涌,她点了点头,握着朝言的手道:“如若你们能救出月桂,我愿意做牛做马以报恩德。。。我。。。我愿意将露瑾佩赠予你们。”
朝言看了看清尘,轻轻拍了拍扶桑的手,安慰道:“姑姑莫急。露瑾佩的事以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想想,该如何救出月桂姑姑。”
扶桑拭去眼泪,调整好呼吸,说道:“如若能让嫦娥发现天河私自带月桂上天,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这个事,我们会好好谋划一下。”朝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痕儿同你,过得可好?”
扶桑答道:“痕儿出生后,神力虽没有他父神那般强大,但偶尔也会因神力爆发无法自控,不小心伤到我。子芒每天都会给吾痕施法,以控制他体内涌动的灵力。只是。。。只是我怕他将来神力渐长,我便无法待在他身边了。”
朝言不置可否,心中觉得有些哀伤。扶桑姑姑这一生的感情,真是坎坷又无力。
又坐了一会儿,朝言便同清尘一道离开了。
走回厢房的路上,朝言与身边默默同行的清尘说道:“你说,嫦娥是因为看扶桑姑姑可怜,才给她送的安神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