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3)

少然

我跑了。

后面传来向原的声音,我没细听,也怕去听。

我跑回家。

我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我没有哭。

我有什么可哭的呢?这个结果,不是我自找的吗………我没有勇气抵抗世俗的眼光,没有勇气收纳他的心,反而……接过,并撕得粉碎。

我翻了个身,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

唔……这个结果,也挺好的吧?那个男孩应该性格不错,跟他在一起,总比我好……

向原,向原那!

不过……刚刚他好像有点生气?这怎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却摸了个空。

我的手链呢……掉在哪了……

手链的丢失让我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专心琢磨着手链丢失的地方。

脑内的画面逐渐定格。

是那个地方,那个我们初见的地方。

怎么又是向原!又是向原!

我再次出了家门,到了小池塘边的树林,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会是他捡走了吧?

我因匆忙的寻找而有些累了,于是依靠着旁边的小树,轻轻地喘气。

向原啊,向原啊。

我抬头望着天,又觉得刺眼,就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腕。

爷爷临终前,将这个链子塞进我的手中,气若游丝:“小然,拿着……这个,可以替我保佑你。”

手链里藏着我的记忆,也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拿出手机,盯着拨打界面却迟迟不动。

万一想错了呢?他并没有拿到手链,这样打过去,太唐突了吧?他也会知道昨天下午我来过这里……

而且……我产生了一丝担忧,他……会不会嫌我矫情?

手机屏幕暗下来,并彻底黑屏。

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臂酸麻。

我叹了口气,正欲将它放回兜里,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震动着,催促着我赶快接起。

我一看来电信息,是向原。脑海里成了一团乱麻,我接也不是,挂也不是。

僵立许久,我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少然哥哥……”向原的声音传来,“昨天,我捡到了你的手链。”

他听起来好像有点高兴?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我的回答,就斟酌着继续说道:“遇到了一点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你送过去?”

“嗯……谢谢。”我嗫嚅道,“我……”

双方都沉默着。

我还是艰难地开口了:“向原,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也知道,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挽回不了你的伤口……”

向原安静地听着。

“我希望……那个男孩子,能带给你快乐而不是痛苦吧……”

“……什么男孩子?!”他喊破了音。

我愣了愣,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了许多:“你,今天早上……”

“他是我带的实习生!”他大声说道,随即觉得不妥,声音又低了下去:“他是跟我交往最密切的实习生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今天早上他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被我拒绝,一时冲动……我,我其实……”他的下一句话呼之欲出。

我紧紧抓着手机,刹那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我觉得,什么东西都无所畏惧了。这么多年的伤痛都能忍受过去,区区他人的眼光也无所畏惧了。

只要,他还爱着我……

“向原……我离婚了。”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说他才能……

电话那边传来啜泣声,向原呜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的心软了,喉里涌出一股酸楚的味道:“向原,我来找你,好么……?”

你的伤口,就让我用余生去填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您的观看。

作者鞠躬。

☆、第 3 章

向原

那通电话打过去后,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心中充斥的对他的愤恨,一下就消散不见了。我恨他,但我又爱他。

他很快就来了,我打开房门。

这么多年,他变化了,有些憔悴,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将他压垮了。

之前遇见,没有仔细看,这时我才发现,他并没有我记忆中的那么高大,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我想去拥抱他,但是,他变得陌生了……我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他也看着我,神色复杂。我们仿佛分别了一个世纪。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怎么样也不够。

他突然一把揽住我,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的身体变得僵硬,但在他的怀抱中,我渐渐放松下来,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我也抱住他,他的躯体温暖着我冰冷的手,恍若昨日我们还这样拥抱过。

他轻轻摸着我心脏跳动的位置,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让岁月将……你的伤痛藏起来吧。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在所爱人面前,我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内心完完全全展露出来了。

经历了多年的磨练,我也只不过是躲在那看似强大的外壳中罢了。当我完全卸去了成熟的伪装,他或许会发现,我的内心还是如此的脆弱。

曾经爱伤害了它,现在,我希望,爱可以守护它。

我抱着他,将他紧紧包裹在怀里,就像失而复得珍贵的珠宝。

少然

那一晚,我在向原家睡下了,与他相拥而眠。

我会慢慢地,将这几年空缺一一补上。

我揉了揉他的软发,忽然想起:“向原,我的手链呢?”

“唔……”他在床头柜中找了找,小心地拿出手链,递给我。

我没有戴,而是握着向原的手,将手链环绕在他关节突出的手腕,轻轻地扣上。

向原愣住了,摸了摸手链:“这……”

我注视着向原的双眸,窗外的点点光亮映在他的眼里,充满深情。

我笑着说:“这样,我的一部分灵魂就给你啦。”

“作为交换,你眼中的星光,我收下了。”

我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

心里的顾虑既已消除,我便更加大胆了,满腔炽热情绪,却不知我已经从轻吻变成了嘶咬,直到唇齿间漫有一股血腥味,我才突然醒悟,连忙移开了唇,嚅嗫道:“对……对不起,我急了些……”没等我说完,向原嘴角勾起一弧笑,猛地把我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笑意渐浓:“少然哥哥,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唔……”

夜深了,终归于寂静。

第二天,我带着向原,去见了爸妈。

我与向原十指相扣,将胸肺中的一口焦虑之气呼出,站在他们面前。

爸妈的表情从震惊,愤怒又到无可奈何。

妈妈失声哭泣:“小然,你为什么要这样……这几年,你们夫妻好好地生活,妈也不指望你生个孩子,可是……都五年了,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妈。”我抓着向原的手,“是啊,五年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不想像行尸走肉地活下去。因为他我才知道,不顺从自己的本心,懦弱而逃避,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妈妈红着眼眶看着我:“那……那你的妻子,她……”

“我们离婚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貌合心离……我们从来都不是夫妻,只是同被婚姻所害的可怜人罢了。”我上前一步,“这样,好么……”

“爸,妈,我……”

“这个世界上,你们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要是连你们……连你们也不支持我,我该怎么办……”

爸爸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双眼却渐渐浮现出一层雾。

“孩子……你受苦了。”他艰难地开口,像是想抱住我,但手最终只是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以后,要是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心里苦了,就来找我们……”

“我们,都会在。”

跟爸妈的谈话,让我的心松下了不少。可是那之后不久,不小心被邻居看见我同向原在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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