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赵辕歌一眼,却见这厮不知是何用意,没有半点准备离开的打算。
温雪吟偷偷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瞪他一眼——我饿了!
赵辕歌轻笑着点头,她原以为他也可以就此离开,却不想赵辕歌只是伸手将她轻轻带回位子边,便同那封凌道:“我与舍妹恰巧都未用膳,不知公子肯否赏脸,与我二人一同用膳,我请。”
温雪吟愣住,媚眼半眯,慢悠悠退回来坐下,支肘盯着赵辕歌,巴不得能一眼将这人给看穿。
舍妹?
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凭空冒出来了个哥哥?
赵辕歌的脸皮比她想象总还要厚那么一些,然而那封凌也是半斤八两,也不拒绝,当即招手叫来伙计,点了一桌子的菜。
温雪吟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看那封凌吃得越香,她就越是不甘心,干脆道:“我看你穿着不像会缺一顿饭钱模样。”
“不缺,”男子忽的放下碗,“但也不妨碍我多吃一些。”
她正要回嘴,又被赵辕歌打断,“封公子直率坦荡,在下佩服。”
“倒也不必,”封凌摆摆手,“我看二位不像江阳城本地人。”
“与你何干?”
温雪吟好不容易插了句嘴,然而嘴里却被赵辕歌猝不及防喂了一块肉,只好斜眼瞪他。
“舍妹在家中被娇惯坏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只见他面上带笑,目光却犀利地同封凌直直相对,“生意人罢了,漂泊在外乃常有之事。”
“是么,”封凌挑眉,继续埋头吃饭,“不过二位还未曾介绍过自己,听闻京城中正在寻找两位失踪的贵人,我看你二人,倒是同传言之人有些相像啊。”
温雪吟一愣,看了赵辕歌一眼,便再未插话。
太子和太子妃失踪是大事,即使在京城中搜寻,也都是模糊了具体事宜,纵然这些天消息已在江阳城传开,除去朝中官员,寻常百姓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事情。
可他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在怀疑她和赵辕歌的身份。
“在下袁伯一,这是我小妹袁雪,至于公子提及之事……倒是未曾听闻,”赵辕歌面不改色,反而装作对他所说之事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反问道,“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封凌笑着挥挥筷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传言而已,不提也罢。”
温雪吟的目光之后便始终未曾离开过这人,眼看她半碗饭还没吃完,封凌便已经囫囵吃干净了第三碗,终于放下筷子利落地起身朝她二人拱手。
“多谢款待,”他仍旧板着张脸,嘴上的话却毫不含糊,“我与袁公子一见如故,这是在下的腰牌,倘若今后有事,便去荨边街封府找我,切莫客气。”
说完,他从腰上取下一物放至桌上,也不等她二人回答,转身便离开了碎金楼。
“这人真奇怪。”温雪吟撇嘴,拿过来腰牌打量,只是木制的寻常腰牌,没什么特别之处。
“若我记得没错,封老将军家的庶子当中,便有一人,名为封凌。”
赵辕歌目光从碎金楼大门收回,触及温雪吟时,才终于真正有了笑意。
他说得不痛不痒,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温雪吟听了却丝毫无法镇定下来。
封凌是封漠的儿子,将军府的人,也就是说,同朝廷中人多少有些接触,保不齐他方才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因为已经认出了赵辕歌。
“你倒是直说,”她蹙起眉头,放下碗筷咬牙盯着赵辕歌,“该做什么,如何去做,休要将我蒙在鼓里!”
赵辕歌轻笑着抚慰,“吃完再说?”
她沉默半饷,忽的昂首轻哼着起身朝楼上走去。
这些才都是封凌点的,被他吃的满桌狼藉也就罢了,赵辕歌房里的膳食定然也要合她胃口一些,何必在这吃下去。
再说,周围那些男人的目光,简直令人作呕。
用膳时心情不好,吃的便少,方才又因着那高瘦男子的一顿闹腾,才吃完不就,温雪吟便又犯了困。
“困了便歇下,能得此机会放松一番,不容易。”
对于这些事情,只要不伤及身体,赵辕歌当真是通通顺着她的意思。
温雪吟打个呵欠坐在榻上,却又坚定地摇头,看着在书桌上不知忙活什么的男人,悠悠提醒:“你还没有跟我说,要怎么对付那个封凌呢。”
赵辕歌一愣,抬眸看向她,低声浅笑。
“这倒不必,”他放下手中的笔,缓步走至她跟前,“我早已命人打探过,封凌虽是封老将军的儿子,却是庶子,其生母早年在将军府中不知何故暴毙,此事在他心中埋下了怨根,十几岁时便离开京城,一人住在封家老宅,京中之事,他知之甚少。”
“倒是个可怜人,”温雪吟心里满意稍许,和衣在榻上躺下,“可如此一来,他跟封老将军的联系也少了,纵使你接近他,又要如何从他嘴里套出消息?”
然而这回赵辕歌却只是定定看着她,并未答话。眼前的美人正懒懒躺在他跟前,衣衫因她躺下的动作而稍显凌乱,露出细腻雪白的手臂和雪白而幽深的沟壑,朱红的唇儿微扬,慵懒却带着些许俏皮。
温雪吟愣住,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如狼似虎,有如饿中色鬼。
她本以为这些时日他终于分了心,没精力再缠着她,现今看来,她又失算了。
“你就这么担心你夫君?”
他忽然俯下身子,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轻柔。
正欲开口辩驳,她忽的又闭了嘴,转而翻过身背对着他,闭眼装睡。
这种时候,她只能勉强承认一下,她说不过赵辕歌,且每次同他吵嘴,最后总要吃些亏。
还是装睡来的好,料他赵辕歌如何能耐,也休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男人只是低声笑着,伸手替她盖了被子。温雪吟顺势往里头钻了钻,以为这厮良心发现,不打算再闹腾,下一刻只觉身后一沉,赵辕歌跟着躺下。北北
他伸手揽了她的腰肢,在她耳后低语,“你愿同我一起荒唐,多谢。”他身为太子,自然知晓大义,此举于他太子这个身份而言,算得上荒唐至极。
在感知后颈上那股温热的气息时,温雪吟便已经做好了他要说些没羞没臊的话来调戏她的准备,不想赵辕歌说的却是这个。
她愣了一愣,睁了眼转过身子,蹙眉细细打量跟前的男人。对啊,她为何要跟着他一起做这些事,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在相府之外,这世间还没有哪个人能让她看得顺眼,纵是弹花楼里的人,也不过有副好看的皮囊。
而赵辕歌呢……她伸出一只手去掐他的脸,末了又用葱指划过他的眉骨和鼻梁。
她从前倒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可那又如何,左不过是个好看些的臭男人而已。
然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没那么讨厌臭男人的呢?
正想着,温雪吟的脸颊忽然被人掐住,她一惊,愠怒地看着赵辕歌。
“你方才掐了我三次,你说我要不要讨回来?”虽然嘴上这么说,赵辕歌还是松了手上的力道,生怕在她娇嫩的脸上掐出一点印字。
不过她这幅模样,着实可爱得紧。
姑娘许是回过了神,伸出另一只爪子就要开始张牙舞爪,转眼又被他一手轻轻握住。
温雪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松了脸上那只手,再被他再抱紧几分。
“我看雪儿精神得很,是不是可以做些别的事了?”
她睇他一眼。
别的事?
打一架,他不准还手的那种么!
第38章
她手脚并用使劲将自己同男人拉开一些距离,在赵辕歌的调笑声中往旁边一钻,从他身上爬下榻。
“本小姐困的很,回房睡觉,不陪你闹!”她丢下这句话,一边赶紧将衣裳理好,灰溜溜逃出了赵辕歌的屋子。
男人在脖子根留下的余温还未褪散,温雪吟原来那一点儿困意全无,去房中取了银两带在身上,想起午时寻着她名头前来闹事的家伙,不情不愿蒙了面纱,便上了街。
江阳城紧邻着京城,果脯点心什么的于她而言没什么新意,只随意买了一包蜜饯握在手里,也不怎么吃,晃晃悠悠便去了旁边的集市。
她在之前熟悉江阳城路径的时候就对这个集市颇感兴趣,京城繁华,却没有这样大的集市,像是全城的各类小商贩都集中在了这处似的,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