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丹平心里虽然难过,可她无意打乱她如今平静安宁的生活,自然也是把荣国公的话放在心上了的。并告知荣国公,自己会尊重父亲的决定,但求保留母亲的一点点尊严。
荣国公答应了,而聂丹平也知道,从此以后金陵城里的贵夫人圈子里,她的母亲就要退场了。
最后聂丹平要走的时候,还想去看看荣国公夫人,□□国公却说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
聂丹平犹豫了一下,荣国公的态度却很是坚决。
吴氏这么多年来背着他挑唆女儿和广宁王府的关系,若不是女儿本性不坏,怕是不知道惹出多少祸事来。他从前只以为是女儿少不更事,后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吴氏的引导,他恨哪!
不光是恨吴氏,也恨自己。
故而从现在开始,荣国公根本不会想让吴氏再见女儿。
聂丹平也知道荣国公现在正在盛怒之中,断然不会松口,只能先答应了,想着日后总也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等聂丹平走出了书房,和林庭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大哥聂元植来了。
“大哥哥。”聂丹平同聂元植见礼。
聂元植看着已为人妇且即将为人母的妹妹,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往后若是想家,随时都可回来,大哥哥永远都会护着你的。”
聂丹平听到哥哥这句话又红了眼睛,林庭笑着同聂元植说了几句,就哄着聂丹平走了。
聂元植看到林庭哄着妹妹离开的样子,心里无比的庆幸,她并没有嫁给赵宁煊。
聂元植是知道赵宁煊是个什么性子的,和自己妹妹在一起是决计不可能的。即便是这两个人被生拉硬拽的绑到了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当年屡劝不听,聂元植甚至动了要把妹妹送到老家的心思,根本就不敢想会有今日这么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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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馆。
太子这会儿正在亲自阅看河道督造的账本,烛影重重,把太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宁煊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子殿下其实根本无心在看。
“太子哥。” 赵宁煊捏着两封信就走了进来,带着些外头的寒气,太子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来了。”
仿佛是找到了个正合适的借口,太子顺手压了个东西在账面上,直接合上了账本:“来信了?”
“诺。” 赵宁煊把手中的信都递了过去,一封是太后的,一封是圣上的。
太后这几年尤为担心太子出行安危,总是难免牵挂的,这次巡查河道,太后也是担心得很。
太子先拆开了圣上的消息,一目十行的看完,便放在烛火上燎了。
“一切照旧。” 太子莞尔:“倒是宁煊,我听说你才出来不足三月,家书都不知道收了多少。”
赵宁煊自顾自的坐下,横了太子一眼:“太子哥和太子妃嫂嫂老夫老妻了,自然不如我刚刚新婚。娇娇舍不得我呢。”
看着赵宁煊这么嚣张得意的样子,太子连日来有些沉闷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
“罢了,只怕这次出来也不会太早回去。” 太子看向赵宁煊:“娇娇可做好准备了?”
“太子哥放心吧,娇娇聪颖,您不必担心。” 赵宁煊笑了笑,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
太子失笑:“我怕是不如你担心的。”
赵宁煊:“……揭穿我也没那么好玩吧?”
“幸好是你跟着出来了,若是贺阎出来,这会儿怕是两人相顾无言。”太子倒也不是个严肃的人,跟赵宁煊说笑一下,才觉得更自如一些。
赵宁煊哈哈大笑,“太子哥竟也学会揶揄人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太子就把刚刚看的那本账册交给了赵宁煊,道:“来这一趟,还是很多收获的,最起码,抓了个大毒虫。”
这本账册上记的东西就很妙了,用于督造河岸的银两根本就对不上,虽然假账做得很漂亮。可太子手下能人众多,自然是破绽百出。
况且,这账册是他命人去偷来的原账册。不光造假的银两在上头,甚至来龙去脉都能一一摸出来。
这查来查去的,竟除了安王的人之外,朝中还有不少人参与了进来。
赵宁煊拿起账册翻看了几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的解决这批人,再做打算。已经过去这么久,那边的人怕是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点头:“自然,今夜就吩咐下去。”
赵宁煊颌首:“ 太子哥等我一会儿,给你个东西。”
说完就转身折了出去,太子甚至拦都没来得及拦一下,眼睁睁的看着赵宁煊就这么飞快的走了。他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宁煊在他面前还跟个孩子一样,行为举止都跟随心意。
赵宁煊也没有让太子等多久,很快就拿着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过来了。
太子疑惑的看向赵宁煊,不知道这么个小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呢。赵宁煊当即就把小盒子放在桌上,让太子殿下自己打开。
若是有旁人在,怕是不会让太子亲自动手,国之储君,最是应该小心行事。
不过太子对赵宁煊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上前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差点没被晃瞎了眼,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仿佛是个宝贝。
赵宁煊嘴角微翘,得意的说到:“金丝软猬甲,刀枪不入,这件软猬甲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
“特地找来送给我的?” 太子是真的没有想到赵宁煊会为了自己去寻找这样的一件宝物。
赵宁煊点头:“从我在边境拼杀的时候,就开始寻找了。太子哥万金之躯,千万小心,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虽然有我在身边,但是用上这个东西,我才会更加放心。”
太子叹于赵宁煊对他的这份心意,很是感动。
那金丝软猬甲十分轻薄,穿在身上却刀枪不入,套了一件外衫就看不见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太子身上一件穿了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贝。
“好,好。” 太子连连称赞:“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别忘了你太子哥也不是什么文弱之人。”
赵宁煊笑着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太子哥把这个东西贴身穿着,最好是谁都不要告诉。”
“自然是。” 太子跟着同意:“宁煊愈发细心了。”
“只要太子哥好好地,我就一定能好好的。” 赵宁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兄弟俩此刻显得十分亲昵。
太子本想脱下金丝软猬甲,可赵宁煊却制止了他,让他现在就不用脱了,毕竟安全为上。
太子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这件金丝软猬甲不同寻常,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其实这次巡查河道,不光太子是他们的目标,连带着赵宁煊也是。
赵宁煊和太子,分别是广宁王和圣上唯一的嫡子,而若太子殒命,那广宁王世子最有可能成为过继的嗣子。可若是广宁王世子也死了呢……
这样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故而太子和赵宁煊的处境其实是一样危险的。
“在边境三年,杀的人都数不清了,还会怕么?” 赵宁煊想到一些什么,神色都跟着变得冷漠:“不必担心我,该担心那些人是否还能留有全尸。”
到底是沙场出来的武将了,赵宁煊的气势与从前纨绔混账的样子截然不同,太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能把自己的护身软甲交给了赵宁煊。
“虽然不及金丝软猬甲这么厉害,但是一般的刀剑倒也抵挡得住。” 太子知道赵宁煊的好意,也不跟赵宁煊客气,把自己用的软甲交给了赵宁煊。
外头月色正好,只是有一团乌云慢慢的围了过来。
太子看了外头一眼,道:“很快,就会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对,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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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夫人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的荣国公府都已经是大奶奶当家了。
自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探访,只是当中并未包括陵安伯府,这事儿就叫人觉得古怪了。可已经出嫁了的荣国公府聂丹平同陵安伯长女的关系又极为不错,还请了她去忠孝侯府做客,倒也是引起了不少人八卦的心思。
琼华郡主这些日子因为担心四儿媳要临产了,便也没有去外头管这档子事,反而是姜妙容匆匆地来了。
“怎么今日过来了,这小子不闹腾你了?” 琼华郡主是知道这个孙儿可闹腾了,一日吃奶也不安生,睡觉也不安生,不知道折腾得姜妙容都生生的消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