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拎着东西慢慢走进病房，看着张起灵一如常态的表情，头上却缠着纱布和绷带，话语涩道：“起灵，你醒啦？”
“嗯，昨天就醒过。吴医生说你来过，我当时睡着了。”张起灵细细地说着，是平时不可见的仔细。
“对不起，是姨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姨的电话，你也不会……”妇女的声音变得哽咽，说不下去。
“周姨，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关系的。而且，医生也说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事了，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张起灵温声劝慰道。
张起灵车祸的起因是一个电话。当时，刚下晚课的张起灵正开车回往家里，就接到了周姨的电话。说是后天就是中秋节了，院里打算搞些活动，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可以回去和孩子们一起玩玩。张起灵一般不会在开车时接电话，但是因为是周姨，而且还是晚上，怕有什么急事，于是塞着蓝牙耳机就接了电话。谁知电话打了一半，耳机突然没电了，张起灵伸手去切换手机接听方式的时候，右边就岔出了一辆货车。张起灵一个急转弯，避开了货车，却实实撞在了左边的树上，一头磕在玻璃窗上，就晕了过去。
吴邪只知张起灵车祸，却不知这车祸与周姨有关，此时听了这些，便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起因，一个毫无责怪，一个却满心愧疚。见妇女不再回话，只是直愣愣地站在一旁，吴邪便开口道：“周姨，你是不是带了吃的过来？”
妇女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转醒道：“是的是的。”说着急急走到床头柜前，打开保温桶，莲藕排骨汤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就递给了张起灵。之后又是一碗，递给了吴邪。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喝。”吴邪连连摆手，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周姨的排骨汤很好喝。”意思是让吴邪不要客气。
吴邪见周姨也是一脸诚挚，犹豫了一会，便接了过去。
……
见张起灵将两碗排骨汤喝得精光，妇女仿佛松了口气，将削好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之后，就道：“起灵，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张起灵恢复了一贯的少话。
第04章
五日后。
吴邪拉开窗帘，“早。”
“早”，张起灵坐在病床上，伸缩桌上是一碗南瓜粥，“今天挺早。”
“醒得早，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来医院了。”吴邪站在窗边，看他喝粥。不过，仅几勺，就不再动了。
“怎么，不合胃口？”吴邪看着那还剩大半碗的南瓜粥道。医院的南瓜粥煮得还挺好喝的呀？吴邪记得。
“没什么，不太喜欢南瓜。”张起灵淡淡道。
难怪。吴邪突然想起什么，又道：“皮蛋瘦肉粥你喝吗？”
“嗯？”张起灵反问了一声。
“皮蛋瘦肉粥你不讨厌吧？”吴邪继续问道。
“不讨厌。”
“你等一下。”说完，吴邪就走出病房，回到了办公室。再回到70号病房的时候，吴邪手里多了一只盖着盖子的陶瓷碗。放在伸缩桌上，掀开塑料盖，吴邪说道：“再吃点吧，不过味道可能一般。”
“你呢？”张起灵问道，这应该是吴邪自己的早饭。
“我吃过了。不小心煮多了，刚好放在保温桶里还热着。”吴邪解释道。其实，根本不是煮多了，而是不小心忘了解雨臣今天休息，于是刚好给了没吃饱的张起灵。
既然如此，张起灵也没再客气，一口一口将碗里的粥喝掉了。放下勺子之后，吴邪就拿起一旁的盖子将空碗盖好，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很好喝。”张起灵温声道。吴邪的厨艺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
“哈哈，那就好，现在我们开始检查吧？”吴邪笑道。
之后便是一系列麻烦的日常检查。吴邪工作时很认真，一语不发，严肃的样子与平时的温润有稍许不同。张起灵也不主动挑起话题，只是默默地配合他的动作。等到检查完毕，写完记录，吴邪才开口道：“恢复得挺好，照常打个点滴，补点血和生理盐水就好。”
说完又想到什么，“对了，医院的早餐好像经常会有南瓜粥吧？”吴邪问道。
“嗯，好像是。”张起灵在普通病房呆了六天，其中三天都是南瓜粥。
“要不之后的早餐我给你带吧。”吴邪道。因为没有家人，唯一的周姨也忙得脱不开身，除了每日午休时的探望，张起灵这里就几乎见不到其他亲友，这让吴邪无意识的偏心愈发明显。
“不用，太麻烦。”
“没事，反正前后我都要煮，多一个人的份罢了。”说完，便拿起文件夹走向门口，“好了，我去其他人那里查房了，你的点滴一会会有护士来挂，我先走了。”
第05章
解雨臣来到科室之后，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挤在走廊的尽头，确切地说是70号病房门口。等走近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黑瞎子，把人拉到一边，出声问道“这什么情况？”
“探病呀。”毫不正经。
“你这是把你们学校的学生都拉来了吗？”解雨臣无语。
“那可就不止这点人了！再说，不是你说哑巴恢复得不错，可以带人来吗？”
“我没让你带一个班，”解雨臣气得想踹人，“让这些小姑娘和那些臭小子安静点，别的病人还要休息。”
“是，谨听花儿爷指令。”说着还虚行了个礼。
更想踹人了……
吴邪来到科室以后，同样也看到了这样一副场面，不过这时瞎子已经回到了病房，吴邪并没有看到他。一头雾水的吴邪就回到了办公室，“小花，外面这什么情况？”
“瞎子带了学生来探病。”
“学生？”吴邪道，“张起灵也是老师？”
“嗯，和瞎子一个大学。”解雨臣说道。
“教什么？”吴邪好奇道。
“法学吧，好像。”解雨臣道。饶是解雨臣，有时也不免奇怪，文学系的黑瞎子为何会与法学系的张起灵这么熟。况且，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异度空间的人。但是这种私事，黑瞎子不说，解雨臣自然也不会问。
吴邪听到张起灵教法学之后，倒是点点头，一副认可的模样。不过，即便如此，想到那黑压压的一片人，他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男神级别的老师一病，又有个不靠谱的瞎子，这群迷弟迷妹可不可劲儿往上贴？”解雨臣无奈道。
吴邪：“……”
“这还算好的，要不是我拦着，刚转来普通病房时，瞎子就打算带他们来了。”解雨臣叹了口气。
“……，”吴邪，“来多久了？”
“起码半小时了。”
“我去叫他们离开。这么多人，一人一句话，先不说会不会吵到其他人，就是张起灵也不能好好休息了。”说着，吴邪就端起医生的架子走出了办公室。
“吴医生~”刚进病房，瞎子轻佻的语气就迎面而来。吴邪习以为常，根本懒得搭理。
“同学们，张老师的病需要静养，你们来了也有一会了，就先回去吧，改天再来也是一样的。”吴邪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却已经开始腹诽，小破孩子们，赶紧滚回家，你们张老师累了，没看见脸色都白了些吗？
“医生，等等，这个案例我马上就问完了……”一个毛头小子道。
问你大爷，还记得你们张老师是病人吗？吴邪内心作为医生的角色咆哮道。但是面上还是微微一笑，缓缓道：“等你们张老师身体恢复了再问吧，毕竟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吴邪刻意强调了“病人”二字，毛头小子听此，也好像幡然醒悟，立刻收了声，乖乖站在一旁，但脑袋上却似乎可见耷拉下来的毛绒耳朵。
见状，吴邪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转头示意瞎子。瞎子收到指令，倒也配合，只不明意味地一笑，便谨遵“医嘱”般，带着他那帮“猴子猴孙”出去了。原地解散了那批学生之后，瞎子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走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解雨臣正低头写着东西，听到关门声，以为是吴邪回来了，便出言道：“都赶走了？”
“赶走了。”
解雨臣听到是黑瞎子的声音，便抬起头来，“你怎么还没走？”
“吴邪是不是对哑巴有意思？”黑瞎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