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荣昇皱眉道:“为何?”
“不知,只是偶尔听您与安大人说过。”
奚荣昇换了一种方式来问,“为了让孤留意到那个显形秘法,你们的原计划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由安大人来暗示您此事。”祝南织顿了顿,问道,“安大人难道没有说吗?”
奚荣昇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只问道:“既然如此,孤此前一定也准备好了显形材料吧?”
“是,凤凰草正在宝兴阁。陛下现在需要吗?”
“恩,你去取来吧。”
“是。”
祝南织打算退去,这时一名侍从匆忙来报道:“陛下!安统领找到了朱渠焉的行踪,恰好支正卿路过。支正卿出手,与安统领合力将朱渠焉给制服了,现在人被押到了尚钦司。”
奚荣昇倏地站起了身,没有留意到祝南织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起来。
祝南织:“……”竟然碰上了支懿,这运气真的没谁了。
***
朱渠焉被戴上了禁锢灵力的镣铐,扔到了尚钦司大牢。
他沧桑地蹲在墙角,内心十分忧伤。
偏生还有人给他忧伤的心火上浇油。
“哟,恭喜你终于被抓了。”没有灵魂的祝贺,饱含满满的嘲笑意味。
朱渠焉愤怒捶地,“颜正业,你丫真是欺人太甚。”
尚钦司尚书颜正业揣着袖子,闲闲地站在牢笼外,“主上现在可不会保你——我自然也不可能。”
朱渠焉“切”了一声,拽拽地道:“我能自保,才不要你保。”他突然想起一桩事,神秘兮兮地挪到了笼边,低声道:“我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个忙。”
颜正业退后了一步,正直地道:“我和你不熟。”
“真的是大事!”朱渠焉道,“我做了一半的傀儡随手放在了寿石街的曲阳坊旁边的小巷之中。你替我将它取回来,找个妥善的地方放置。”
“什么傀儡?”
“是个半成品。皇后的血放置在了内里的槽中。若是被有心人捡了去,怕是会有大麻烦。”他故意将事态说得很严重。
果然见颜正业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放得安全吗?”
“应该是正常人都不会经过的地方,经过多半也不会注意。总之你快去!”
颜正业快步去了。
朱渠焉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自得的笑,靠在了墙上。
关键是他不舍得让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傀儡待在那种地方。他敢肯定,不会有人将东西给捡走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只见颜正业表情严肃地回来了,急问道:“你确定你放在那里了吗?”
朱渠焉一怔,“啊?”
“我的人找遍了曲阳坊旁边的小巷,也没有找到你的东西。”
“这不可能。”朱渠焉道,“肯定是你的人没有仔细找。”
“千真万确没有。你再仔细想想事情的经过。”
“我从四儿那里出来,碰到了安封吟。他追我,我当时趁他不注意,就近把傀儡就放在了那里。然后他追我从城东追到了城西,后来碰到了支懿,他把我给制服了。总共大概也就不到两刻钟。”
“两刻钟足以发生很多事了。”颜正业严肃道。
“我那傀儡是个半成品,一般人就算把它给捡走了,也不会用。”
“你不是说皇后的血在槽里?”
“需要用我独家秘法炼制才有效用。”朱渠焉实际上也不像是表面那么冷静,自己的心血突然就丢了,就算别人不会用,将它磕碰到,也足以让他心疼半天,“总之你快帮我找!”
“你那傀儡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
他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狱卒的声音,“尚书大人,陛下到!”
第78章
奚荣昇走进了监牢,便见颜正业垂手立在栏边,牢中的人双手锁着铁链,背对着他,坐在墙角。
“陛下,经过初步的审问,犯人不肯招供,只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颜正业先发制人,“不知是否要动刑?”
朱渠焉:“……”老子信了你的邪!
奚荣昇摆了摆手,走到了牢前,看着狱中的人,道:“朱渠焉。”
他这一声叫出,仿佛就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朱渠焉突然转身,扑了上去,手上的铁链碰撞作响,他凄惨地大喊道:“陛下!草民冤枉啊!”
奚荣昇负手,看着对方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道:“你怎么冤枉了?”
“苍天可鉴!我一直本本分分做人,怎么就与焚烧案有关了呢?当年草民为官时,那安封吟就看不过我,现在又把这脏水泼到草民身上。这罪名,草民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你说焚烧案不是你所为?”
朱渠焉字字泣血,凄凉地道:“当真与草民无关啊!我愿意以安封吟的性命做担保——虽然我和他有仇,但是我也不会恶意诅咒他去死的。”
最后那句解释就很欲盖弥彰。
奚荣昇:“……”
“留在现场的被烧焦的傀儡是你的。”
朱渠焉诚恳道:“陛下实不相瞒,草民当年辞官回乡后,囊中羞涩,所以卖了一批傀儡。铁定是买过我傀儡的客人所为!草民自从离京后,就一直致力于二十七族之间的和平,又怎么会干出这种恶意挑拨关系的事情呢?”
颜正业:“……”你最后一句话很多余。
奚荣昇也稍微怀疑了人生一秒。
这家伙是不是拿定了自己不会把他怎么样?明明是以嫌疑犯的身份被关在牢狱中,却连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
“朱渠焉,你给孤严肃一点。”
朱渠焉点头如捣蒜,“嗯嗯嗯,草民很严肃!”
事实上的确是缺乏证据。
唯一找到的线索就是现场的傀儡,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朱渠焉就是肇事者。
——尽管和对方一番对峙后,奚荣昇心中已经认定了这家伙就的确是真凶。
但缺少证据,来给朱渠焉定罪。
“失踪的受害者现在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受害者不是死了吗?怎么失踪了?”朱渠焉开始装傻。
颜正业在一旁怂恿,“陛下,依臣看,这犯人实在是油盐不进,臣建议还是直接用刑逼供。”
朱渠焉嚎得更大声了,“我是良民!朝廷就可以随便对一个无辜的百姓用刑逼供吗?”
“有关你袭击皇后的事……”
奚荣昇这句话刚一开头,朱渠焉也立马就给否了,“那也不是我干的!我连皇后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袭击他?”
“姬永琨醒了,他指认你就是劫狱带他出去,并且把他打成重伤的人。”
朱渠焉眼珠一转,听出这是在钓鱼,自己全程都是蒙面,姬永琨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他继续装傻,“姬永琨是谁?”
“那日,安统领恰好碰见了你,你还将他给打伤了。这一点,安统领可以作证。”
朱渠焉:“这明显也是安封吟的恶意栽赃!他可是威风凛凛的禁卫军统领,我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平头老百姓,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将他打伤?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陛下您信吗?”
奚荣昇:“……”
这家伙果真难对付,不动声色地就将自己的罪名推得干干净净。拿准的就是他们这边也证据不足这一点。
只是想到对方手上有姬歧的血,可能拿以其制成的傀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他心中就烦躁。
他问颜正业道:“搜查他的身上了吗?”
颜正业恭敬回道:“是。搜出来了三枚铜板,以及一柄工具刀。”
“他被擒时,身旁可有傀儡?”
“应该是没有的。具体情况,臣也不清楚,陛下可以询问安统领与支正卿。”
奚荣昇简单地嘱咐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人跑了”,便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朱渠焉再度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栏边,说道:“你一定要帮我找东西啊!”
颜正业:“你究竟想要拿那东西干什么?”
朱渠焉面上显出了洋洋得意的神情,“把耳朵凑过来。”
片刻后,听完他的陈述后,颜正业脸色变幻莫测,半晌也只吐出一句话:“我……到时候会给你收尸的。”
朱渠焉震惊,“你说啥?”
颜正业怜悯地瞅他,“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现在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