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便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笑得促狭,“噢~你还是你啊!”
“我怎样?”
“不露底,藏一手呗。顺便可以装柔弱,揩姬歧的油。像以前那样一直端着,着实是挺憋得慌的。”
这家伙,奚荣昇皱紧了眉,“你究竟是什么人?”
“某人成亲第二天跑去我那里,死活不肯回去,说是洞房夜在心上人面前崩了形象,一大早又遭受了心上人嘲笑的目光,内心遭受了重大打击,跑我那里去静静,治疗心伤。”黑衣人耸了耸肩,“你过往是会告诉我这些的关系。”
奚荣昇:“……”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震惊了。
“别这样看着我。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姬歧核对……不过姬歧的版本可能不大一样。当时我跟你讲姬歧肯定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坚持己见,愣是在我那里磨了三天,才勉强回去。”
“你还跟我说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姬歧。我当时就觉得姬歧多半和你不在一个频道,果不其然……”黑衣人摇了摇头,唏嘘道,“也希望趁这次失忆,你和他之间好好调和吧。”
说着,他跳下了床,“行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咱们再见,多半就是你恢复记忆来找我了。”
他的背影潇洒不羁。
“等下。”奚荣昇唤住了他。
“恩?怎么了?”
“你叫什么?”
黑衣人歪了歪头,笑道:“都已经猜到我是蚩族首领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危其靳,我的名字。”
第5章
危其靳走后不久,罗焯悄无声息地进来,默默跪了下来。
以请罪的姿势。
只唤了声:“陛下。”
奚荣昇仔细打量了番危其靳嘴中“他的亲信”,开了口:“听你在饭厅的话,你从孤小时候就一直在孤身边?”
罗焯道:“是。属下原本是礼族常阳公的嫡次子,被先帝选中做了陛下的伴读,之后蒙陛下信任,明里做了宫内总管,暗里掌管了陛下的地下势力。”
“礼族。”奚荣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仿佛是知道他忘得一干二净,罗焯主动说明了起来,“我灵族共有二十七族,大类分为上九族,中九族,和下九族。礼族正是上九族之一。”
“上中下族有什么区别?”
“上九族在地位上更为高贵,族人的天赋血脉优秀,修为更强,贵族数目占全部的七成。另外三成贵族出自中九族,中九族相对来说族人资质平庸,但偶尔还是能够出些人才。至于下九族……”
罗焯顿了顿,接着道:“下九族的人普遍没有什么修炼天赋,大部分人都与人界的人无异。每个族群内又会分为小村落,他们之间常有争斗,在战争中失败的村民会被发卖到中九族,乃至上九族,成为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
奚荣昇想到了姬歧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
“那皇后是?”
罗焯道:“殿下的父亲是上九族音族的原昌侯,母亲出自下九族。殿下八岁前,是随他母亲长大的。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测试了修炼天赋,结果不错,殿下这才被原昌侯给认了。只不过原昌侯有二十多个庶子庶女。”
他说得隐晦,奚荣昇却是听懂了,这么大段话总结下来就是:“姬歧小时候过得很不好,能够出头很不容易。”
那原昌侯是个花心滥情的,与身为奴隶的姬歧母亲发生了关系后,姬歧就被怀上了。
由于原昌侯一夜情太多,也无暇在乎个奴隶怀没怀他的孩子,总之姬歧就作为奴隶之子,长到了八岁。肯定是受尽了欺辱的。
哪怕后来被原昌侯给认了,多半也没有得到多大个重视。
奚荣昇神情复杂,想到了姬歧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感受,半晌后,只道了句:“他很好。”
罗焯面皮微动,但没有说话。
奚荣昇察觉到了,问道:“怎么了?”
“陛下您……当年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这说明他始终没变,奚荣昇不放在心上,又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属下不知。”
奚荣昇皱眉,“你不知?你怎么会不知?”
罗焯:“陛下某日独自出门归来后,就让属下去查殿下。后来多次有意制造偶遇。再后来……就是殿下在会考中一举夺魁,入朝为官了。”
他陈述事情的平淡令奚荣昇简直叹为观止,他从他的言语中完全无法脑补出具体的场景是怎样的。
他话锋一转,“危其靳和孤又是什么关系?”
“危……”罗焯岿然不动道,“陛下恕罪,属下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奚荣昇的眼神变得不善,“为何?”
“那位大人说不方便告诉现在的陛下。”
“你应该是孤的下属吧?”奚荣昇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但这也是陛下之前的吩咐。说是您在特殊情况下,一切以那位大人的命令为主。”
“‘特殊情况’?你又怎知现在就是孤当初所说的‘特殊情况’?”
罗焯垂着头,“属下自会判断怎样的决定对陛下更有利。”
“你认为孤现在不适合知道?”
罗焯坚定道:“是。”
奚荣昇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身上的气势顿收,拂袖坐下,“罢了。你起来吧。”
罗焯站了起来,垂首立在了一旁。
奚荣昇摸着下巴,又问:“皇后现在和人在谈什么?”
这方面,罗焯是有问必答的,“大抵为的是一个月后的春秋会吧。”
“春秋会?”
“春秋会三年一次,相当于是小型会考,只是不同于会考范围是全部二十七族,春秋会每一届换一大族。例如上次春秋会范围是上九族,这一次就是中九族。”
“孤知道了。”奚荣昇道,“你去整理一份朝中的资料,送到孤这里来。”
“是。”
罗焯正待离开,只听他又问:“对了,皇后每晚是与孤一起睡吗?”
“没有,殿下宿在侧殿。”
“孤受伤前也是这样?”
“是。”罗焯停顿了一下,道,“陛下之前与殿下单纯睡觉,睡了一晚。说是看殿下彻夜未眠,想殿下是不习惯两人一起睡,就让人将侧殿清理了出来。只每五日召殿下侍寝时,会与殿下一起睡。”
奚荣昇的神情变得古怪,“每五日?”
罗焯面无表情,“是的。陛下说房事行得频繁了,怕殿下觉得你沉迷于性欲,不可靠。房事行得少了,又不利于夫夫感情生活。所以派属下暗中收集其他人的房事频率,最后平均了一下,总结出了五日是最佳周期。严格遵守每五日行一次房。”
奚荣昇:“……”
他觉得自己挺有病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看罗焯的表情,他觉得罗焯多半也觉得他有病,只是碍于他主子的身份,没说出来。
“皇后知道吗?”
罗焯:“殿下当然不知道。陛下在殿下面前,很矜持的。”
奚荣昇觉得罗焯开始放飞自我了,方才还是恭恭敬敬,现在就夹枪带棒了起来。
“孤说,你是不是积怨已久了?”
罗焯:“属下不敢。”
“依孤看,你敢得很。”奚荣昇道,“你说说,孤还让你干了什么?”
罗焯坚持道:“没什么。陛下让属下干任何事,属下都无怨无悔。”
奚荣昇打量了一番他,冷不丁地问道:“你成亲了吗?”
“……成了。”
奚荣昇意味深长,“哦。”
罗焯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殿下是陛下千年来唯一喜欢的人,所以小心谨慎些,属下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你真是这么想?”
“真的。但是属下也认为,情侣间过于小心,可能也会适得其反。”
奚荣昇打量他,“这话,你之前也同孤说过?”
罗焯:“说过……”
“孤是怎么回答的?”
罗焯满脸木然,语气却是变成了与奚荣昇一般的张扬,模仿得惟妙惟肖,“小歧与孤早就心意相通,你多虑了。”
奚荣昇:“皇后难道与孤没有心意相通?”
罗焯:“殿下的想法,属下也不知。但陛下有时候的思维,是正常人都不会跟得上的。陛下时常觉得殿下懂了你的意思,但属下觉得可能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