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以姬歧平时对他的敬重,不会这样眼对眼看他。
这也是好事。
他不希望姬歧对他太恭敬,他们两人间还是平等些得好。
“孤没有不喜欢,只是……”
他话没说完,姬歧就道:“那臣就继续了。”
奚荣昇:“……”
重重帐帘,遮住了床间的旖旎春色。
第50章
事后,皆是汗流浃背的两人去浴池清洗了一番,回来重新躺床上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奚荣昇精神亢奋,还睡不着,姬歧也是,所以他们聊起了天。
姬歧做爱时的那股疯劲退去了,觉得不好意思了,手搭在奚荣昇腰上,侧脸贴着他的肩膀,眼睛却不敢正视他。
奚荣昇将他搂在怀里,身心餍足的他没发觉到姬歧的不对劲,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姬歧的屁股。
他对于自己“第一次”的表现非常满意。
看来他真是低估了自己!
他们先是聊政务,姬歧尚能够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直到奚荣昇过于振奋与放飞自我,问起了:“我们之前做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
他是真心疑惑。
因为那段恢复的记忆中,一直是自己主动,姬歧在被动承受。而这次,却完全不是那样。
姬歧:“……”
他没有说话,默默把脸埋到了奚荣昇的肩上。
奚荣昇摸了摸他的后脑,“阿岐?”
姬歧闷声道:“陛下,您别问了。”
奚荣昇瞧他这般,就知肯定以前不是这样。姬歧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皮肤上,好似是触到他的心上——使他心痒难耐。
“但是我想知道一切关于阿岐的事。”他道,接着又用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阿岐能亲口告诉我吗?”
姬歧瞬间中了一击。
他对于奚荣昇的情话,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而且这里奚荣昇的自称是“我”,而非“孤”。
姬歧稍微侧过了身,低声说道:“这次……是臣失态了。陛下,抱歉。”
奚荣昇摸了摸他光滑的脊背,“这有什么抱歉的?孤说过,你无论做什么事,孤都不会怪你。更何况是这样的小事呢?你喜欢的话,下次继续这样也没关系。”
他暗搓搓地埋了个坑,“下次”!
姬歧的关注点全都落到了他的那句“你无论做什么事,孤都不会怪你”,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杀危其靳的计划。
两人此时气氛正好,于是他试探着问起了有关危其靳的问题,“不知陛下对于危其靳……怎么看?”
奚荣昇:“……”
他不懂为什么姬歧对危其靳这么执着。
他反将问题给丢了回去,“阿岐对他怎么看?”
姬歧琢磨着奚荣昇的态度不明,疑似对危其靳还有些好感,所以他不能太贬低了危其靳——也不能夸赞了危其靳,否则让奚荣昇对危其靳印象更好就得不偿失了。
他斟酌了片刻,回答道:“他是个有能力有实力的人,只可惜与我灵族立场相悖,而且他当年还伤了陛下。”
此言一出,奚荣昇许久没说话。
姬歧心中忐忑得直打鼓。
“当年孤受伤的经过,孤也不记得了。阿岐能同孤说说吗?”
忆起当年,姬歧垂下了眼睫,掩饰住了眸底的森然寒意,他握住了奚荣昇的手掌,摩挲着他指节的薄茧。
过往,奚荣昇每隔几年就要去蚩族一趟,每次三五天不等。那次同样也是。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然后罗焯就突然离了帝都,大抵是接到了奚荣昇传来的消息。回来的时候,就是带着重伤的奚荣昇了。
奚荣昇胸口被刺了个血窟窿,昏迷不醒。
御医处理伤口时,奚荣昇疼得满头冷汗,迷迷糊糊睁眼,看到守在一旁的他,呢喃唤道:“小歧。”
他心中抽痛,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陛下。”
奚荣昇只是不断地唤着“小歧”,后又陷入了昏迷。
他后来短暂地恢复了清醒。
睁开眼,便是问一旁的罗焯:“危其靳怎么样?”
罗焯委婉地回答:“陛下,还是您的情况更值得担忧。”
只记得那时奚荣昇皱了下眉,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然后偏头看了眼床边的姬歧,没有再说话,就又昏迷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的奚荣昇,就已经是失去神智的了。
姬歧此时忍不住想,倘若每次上床时,陛下唤的其实是“小歧”——是他。那陛下当年意识模糊时唤的又是谁呢?
姬歧试探问道:“陛下为何唤臣为‘阿岐’?”
奚荣昇:“……”
他迷茫了一秒。
为什么话题变换得这么快?他前一句不是还在问受伤吗?
“直接叫你的全名,太生疏了。”他回答。
姬歧继续试探:“但是陛下之前都是唤臣的大名,或者是‘小歧’。”
奚荣昇:“???”
之所以没有叫姬歧为小歧,还不是因为之前他装傻时叫过一次,使得姬歧反应那般恐怖,还以为是触到姬歧的什么禁忌了。
既然自己之前是那样叫姬歧的,那为什么姬歧会那个反应?
他略加思索,明白了过来。
肯定是姬歧之前怕他,因此尽管这称呼让姬歧反感,他也不敢同他说。
他懂的,他懂的。
“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孤想换称呼叫不行吗?”奚荣昇用霸气的口吻说道,还又揉了把姬歧的屁股。
——其实他就是想摸了,这才用霸道嚣张的外表掩饰自己发虚的内心。
姬歧:“……”还是没问出来。
他回答了奚荣昇之前的问题:“陛下当年去蚩族,被危其靳所伤,是罗总管将陛下带回来的。”
奚荣昇沉吟了片许,问道:“在你看来,危其靳为何要伤孤?”
“为了他们蚩族的利益。”
“但危其靳伤了孤后,蚩族这些年也没有再采取什么行动吧?”
姬歧:“陛下当年也伤了危其靳。危其靳这些年也在闭关养伤,因而蚩族一直风平浪静。”
奚荣昇皱眉道:“孤也伤了他?”
“之前蚩族都是危其靳一手掌控大权,陛下受伤后,蚩族那边也传出了帝王闭关,丞相暂时掌印的消息。”
此事,奚荣昇早有了解,“这样。”所以说姬歧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自己当年也伤了危其靳。唯有通过危其靳闭关来判断。
看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姬歧还要去武试监考。他将被子扯到了他们身上,抱着姬歧躺了下来,熄了灯,“睡吧。”
姬歧悄悄打量他的脸色,依旧如常,无法看出他的内心想法。
罢了。
他抱紧了奚荣昇,阖上了眼。
奚荣昇眼前再次明晰时,周围的场景是书房,身旁的是罗焯与安封吟。
他意识到这是自己过去的记忆。
他现在对于恢复记忆,已经轻车熟路了。基本上隔几天都会恢复一些。
只是有些记忆是无意义的日常,像是常规的习武,读书,亦或者处理政务。
时间线比较错乱,有时候是他年幼时的,有时候是他做了帝王后的。
有用的很少。
他沉下了心来,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时候的。
这里的两人都是成人模样,与现在相比,眉宇间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稚气。罗焯好似很灰心,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你们都去打蚩族,就我一个人留在皇城。”
他听见他自己说道:“你是该好好修炼啦!你修为太低了,上战场就要被打死了!”
罗焯突然抬头,幽幽地道:“小殿下,陛下和皇后是怎么同意你去的?”
“你嫉妒了!”
罗焯哼了一声,坐直了身,“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鬼!”
“有什么鬼?”
“他们按理说是绝对不会同意要你去的!”
“然而就是同意了!”奚荣昇得意洋洋地道,“我也要像皇兄那样,杀很多蚩族人,成为咱们灵族的大英雄!”
罗焯投向他羡慕嫉妒的目光。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杀蚩族人?我怎么听说某人只被允许在城墙上看,不允许上战场呢?”
秒瞬被拆台,奚荣昇抬起头,气恼地道:“皇兄!”
另外两人纷纷起身,唤了声“太子殿下”。
男子白衣翩然,俊雅的面上含着笑,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他先是对安封吟道:“封吟,母后有事叫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