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天野黎的话戛然而止。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侵染了他的四肢百骸,常年游离在生死边缘锻炼出的直觉令他立即想要离开原地躲避危险的来临,可他的身体却跟不上大脑运转的速度,甚至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只用余光窥得一道剑影。
飞凌而至的剑影仅一瞬间,就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薄薄的血痕。
只一刹那,那颗头颅就飞了出去。
银发淡蓝色眼瞳的少年的身影瞬移至不远处,收剑入鞘。藏蓝色的军装制服衬得他更加沉稳可靠,没有丝毫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浮躁感。
你回忆着那令人惊叹的封喉一剑,白山吉光的动作在你脑海中仿佛进入了慢动作回放,红发男人一闪而逝的破绽在那瞬间变得无比致命,在神剑付丧神眼中漏洞百出到不可思议。
那一剑精妙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白山吉光的剑,是治愈之剑,是杀人之剑,更是一振洋溢着神力的快剑。
天野黎一时还没有死,只觉得颈上一凉,眼前的世界随即天旋地转起来。
他头颅重重地摔在地上,脸颊被砸得塌陷下去,却仍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你,他还要看他的俘虏如何在他的语言下崩溃挣扎。
流火蔓延上铁栏杆,轻易地融化了囚笼。你优雅起身,走出监狱,环顾四周,周围的看守人员已经被隐匿身影暗中潜入的付丧神割了喉,瘫软着身体堆在墙角。
你并不吝啬自己夸奖,“白山,你做的很好。”按照先前决定好的计划行事,时机掌握得分毫不差。
“不负主人重托。”
白山吉光干净而又清澈的眸中浮起淡淡的欢喜,自然地护卫在你身后。
而在你面前,男人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仍直直地站在原地,甚至手里夹着的那支香烟都还亮着火光。
似乎时间停滞了片刻,天野黎脖子上碗大一个疤蓦地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将天花板都染红,也将他指间的火光熄灭,仿佛身体内的血液都流尽了,才轰然倒地。
“白山能帮我把他的四肢砍下来吗?”雪白的风衣上被溅了几点鲜血,你蹙了蹙眉,嫌弃地瞥了地上的那具尸体,在银发少年准备按照你说的做的时候又拦住了他,“算了,别脏了你的剑。”
一缕火焰窜上了监狱铁栏杆的两端将它熔断,你单手拆下一根儿/臂/粗的钢管,潇洒地耍了一个棍花,向尸体走去。
钝器打断男尸四肢的闷响和骨折声不断响起,你带着一副安之若素的表情,挥下又抬起粘了模糊血肉的钢管,不少血水和内脏碎片随着钢管光滑冰冷的管身淌到了你的手上,黏糊糊地令你有些恶心,又莫名有点兴奋。
你这么强大,足以伤害很多人,为什么要为了部分人束缚自己,让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来伤害你?
仿佛在借此宣告,你不仅可以猎物一般的被别人伤害,也可以化身野兽去猎杀别人。
就算做再多心理准备,等到收人仇敌的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你内心该有的痛苦和空虚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如同浪潮逆风一般更加波涛汹涌。
你拿着过度使用已经弯曲的钢管,抬头对着角落里故意留下的那个正对着这边的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
“沢田家光,你没想到天野黎也会有今天吧。”
你因兴奋而微微湿润的紫红色眼眸弯如新月,衬着苍白脸颊上的点点血迹,小女孩般天真而又残忍的甜美笑容尤其显得诡异。
“你是?”
在监/控室时刻关注着外界战况的那人诧异了一瞬,监/控器里随之传来男人经过了电子处理地低沉嗓音。
“你忘记了哈哈哈哈——你竟然忘记了自己曾经下令做过什么?!可笑啊!!太可笑了!!!”
听清楚他说话的内容,你竟罕见地愣了一下,遂疯狂大笑,用那钢管把隐藏在阴影中的残破男尸挑着,垃圾一样的丢到监/控
/器的拍摄范围内。
“现在,想起来了吗?”
你拨弄着尸体,仔仔细细地将其剥皮拆骨,向那群杀人凶手展现他们的王牌的死状,虽然分尸时使用的工具不一样,但呈现出来的状态却与当年你亲生父亲的死状如出一辙。
这确实激起了坐在监/控室里的沢田家光的记忆。
“你就是诚当年逃走的那个孩子?”
在视频资料里听过千百次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无论再怎么伪装也逃不过你的耳朵。
不少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会出卖你内心的想法,而此时你的眼神,犹如离群索居之兽一般恨不得生啖仇雠血肉的眼神,则令看的人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矢花小姐,你听我说,黎以前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后来彭格列的人收养了他,只是在一次卧底任务的过程中,黎因为同伴的出卖而任务失败,在那个角斗场老板那里吃了很多苦,才性格大变。”
沢田家光透过监/控器看到你这个样子,或许还存着一点将走错路的孩子带回正轨、化敌为友的心思,轻叹道。
“如果当年诚没有选择隐瞒研究成果,黎也不会把诚视为背叛者。”
看看如今的你有多么强大。
彭格列高层们都觉得矢花诚是拿着家族给的钱做实验,宁愿把实验成果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都不愿意让近年来威望下降、急需使用武力震慑外界的彭格列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器,简直其心可诛。
他们压根不知道你这辈子这么强大,只是因为你前世已经在彭格列旗下的实验室里接受过一系列改造和训练了。
“说完了没有?”听对方bb完,你终于平静地开口,“看来你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
“或许天野黎的过往很令人同情,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和我的亲生父母是造成他悲惨过往的原因吗?”
每个人杀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为正义杀人也好,为各自的私欲杀人也好,为金钱杀人也好,杀人就是杀人,夺取别人生命的行为是没办法洗白的。
你眨了眨眼,隐去通红的眼睛里因激愤而分泌出的生理盐水,“因为他可怜,所以我的父母就该死吗?我就应该无辜被伤害吗?凭什么?!”
沢田家光沉默片刻,沉声道,“矢花小姐,你太偏激了。”站在天野黎的立场上,当然会觉得你太过得理不饶人。
“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你自然无比的笑了笑,拿着带血的钢管杵着地,故意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噪音,“就像你因为天野黎的悲惨经历谅解他如今的行为一样,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的话,或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呢。”
然而以前的你是怎么一副天真到愚蠢的模样呢?你已经记不清了。
“我记得诚和森小姐结婚时,曾经在婚礼上送给了森小姐一条德国牧羊犬,可是那条怕生的小狗却因为恐惧不小心咬伤了森小姐的手。当时森小姐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依然认真收养了那条德牧。”
见此路不通,沢田家光换了一种方式说服你放下仇怨,最好你能带头割让港口黑手党的利益、与彭格列握手言和就更好了。
“矢花小姐的母亲对一条狗都可以付出那样的关爱与谅解,为什么如今,身为森小姐女儿的你,对同类却不可以宽松一点呢?”
你不假思索地拿天野黎的原话来堵他,“就像天野黎所说的,能从实验室里批量生产出来的我,不算是人类。”心里想的是他们也配和你是同类?
白山吉光在身后轻轻拉了拉你的衣角,示意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你瞬间收敛笑容,不等沢田家光再多说什么,装模作样地掂量了一下手里钢管的分量,就像投掷标枪一样把钢管猛地向角落里的监/控/器投/射了过去。
“彭......的实验......还有很多......一样的实验品——......矢......姐打算、怎么处理......?”
监/控/器应声而碎,闪烁着电光,从里面传来的男性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听到这个问题,你认真地想了想,“出于理性考虑,我会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不再诞生像我这样悲伤的存在,但站在孤单的立场,我又很希望很多同类陪着我。”
你不久前刚从骸传回来的资料里看到了父母死亡的真相,也知道你的前世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是那些研究员用人工合成的胚胎放在营养仓里孕育长大的。而是你在母亲体内七个月的时候,身为彭格列高级研究人员的父母因为隐瞒实验进度被杀害,你才因此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从母体剖离了出来,带进了实验室废物利用成为实验品。